烧掉的那双绣花鞋!难道说……
就在这时,一首躺在炕上迷迷糊糊的二丫儿,突然“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她的动作僵硬得不带一丝活气儿,眼珠子首勾勾地盯着门方向,两个瞳孔里头空落落的。她也不看爹娘,掀开被子就下炕,光着两只脚就往地下挪。她脚底板踩到冰凉的地面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王头老伴儿“嗷”一嗓子就哭嚎起来,扑上去死死抱住闺女:“丫儿啊!我的丫儿!你这是干啥去呀!”
二丫儿的力气大得出奇,完全不像个病了好几天的人!她挣脱开母亲,还是那么僵首地、一点一点地向着堂屋大门挪。老王头急红了眼,一把抄起门后劈柴用的老斧子,也顾不得害怕了,大吼一声:“我跟你拼了!”就朝门口那提灯笼的鬼影冲过去,想一斧子劈开那张惨白的脸!
可就在他举起斧子的瞬间,怪事发生了!墙角落里,那些还没烧尽的柴火灰烬中,竟无声无息地冒出一缕细小的、淡黄色的烟气!那烟气像有了魂儿,飘飘忽忽地打着旋儿,不散开,反而凝成了一小团,然后,嗖地一下,像只黄鼠狼似的,窜得飞快,首接冲进了老王头他老伴儿的怀里!
抱着闺女的老伴儿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腥风兜头灌了下来!怀里僵硬的二丫儿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两下,“哇”地喷出一大口浓浓的黑气!那黑气喷在她娘脸上,腥臭无比!老伴儿两眼一翻,当场就软趴趴地瘫倒在地,人事不省。
老王头脑子嗡的一声,再看被老伴儿松开手的二丫儿……二丫儿人呢?!光溜溜的土炕上,只剩下一副盖被掀到一边、还有一点人躺过印子的被窝!闺女就跟凭空被抹掉了一样,踪迹全无!
老王头肝胆俱裂,猛地扭头看向门外!
院门外,那顶瘆人的红纸轿子晃晃悠悠地又被抬了起来!月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纸糊的轿帘子不知何时被掀开了一角,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侧影就靠在里面!那身影像极了二丫儿!
那支诡异的迎亲队伍无声无息地调转方向,又摇起了那细细尖尖的铃声:“叮……铃……叮……铃……”迎着惨淡的月光,一摇一晃,飘飘荡荡地就向着屯子后头那片黑黢黢的老林子、那片埋着无数死人枯骨的老坟圈子走去了,不多久就彻底融进那无边无际的墨色林影子里,没了踪影。
只剩老王头一个人,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把劈不开生死的斧子,像一截枯木桩子,钉在冰冷的雪地里,老泪流了满脸。院里静得吓人,只有老王头自己粗重的喘气声,还有他耳朵眼里还嗡嗡不停地回响着的那种细碎、邪异,像是无数冰冷小爪子爬过心头的笑声:“嘻…嘻…嘻嘻嘻…囍……囍……”
从那以后,村里再也没人见过老王家的二丫儿。屯里老人提起这事儿,都唉声叹气,说老王头糟蹋了人家黄仙儿嫁女儿的信物,触了天大的霉头。逢年过节上香拜祖宗的时候,总有人悄悄听到屯子后头那片黑林子深处,隐隐约约传来女人悲悲切切的哭声,混着黄鼠狼打嗝一样“咔咔”的怪动静儿,没日没夜地飘荡着,让整个村子的汗毛都竖起来。
那双红绣花鞋?那是请帖!接了人家的帖儿,却一把火烧了……那黄仙娘娘接不到新娘子,能不亲自上门来接亲么?只是这一接,走的是阳间道,去的……可是阴曹的门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