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北黑土地的深处,萨满信仰如同老树的根须,盘根错节,深入骨髓。^求′书?帮· .无¨错?内·容,萨满,是沟通天地、通晓阴阳的使者,是屯子里祛病禳灾、驱邪镇鬼的“大先生”。他们供奉的神灵、使用的法器,都沾染着凡俗不可触碰的灵性,尤其是那面世代相传、用来“过阴”照魂的铜镜,更是神圣不可亵渎的圣物。一旦被俗物玷污,或是落入歹人之手,轻则招灾引祸,重则……放出被镇压在镜中的千年恶煞!
靠山屯最西头,孤零零两间草房,住着老萨满乌力罕。乌力罕年逾古稀,头发花白稀疏,脸上沟壑纵横,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能看透人心。他年轻时是方圆百里最有名的“博额”(萨满),能请神、能过阴、能驱邪,连山里的狼群见了他都得绕道走。如今年纪大了,法力不如从前,但威望仍在。他家里最珍贵的,就是那面祖传的“照魂镜”。
镜子不大,黄铜铸成,边缘镶嵌着磨损的兽骨和几颗黯淡的绿松石。镜面早己磨花,照人模糊不清,却隐隐泛着一层幽冷的青光。平日里,这镜子用一块绣着古老符咒的红布盖着,供奉在神龛最深处,只有行法事时,乌力罕才会极其郑重地请出来。
屯里有个游手好闲的光棍,叫刘二混子。此人三十出头,好吃懒做,偷鸡摸狗,是屯里人见人嫌的滚刀肉。他早就听说乌力罕家有面值钱的古镜,心里痒得像猫抓。这年冬天,刘二混子赌钱输了个精光,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竟把主意打到了那面铜镜上。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屯里家家户户祭灶神,炖肉飘香。乌力罕被邻村一户人家请去主持祭祖仪式,家里没人。刘二混子瞅准机会,像条鬼影似的溜到乌力罕家后墙根。他撬开那扇破旧的木窗,像只耗子一样钻了进去。
屋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陈年草药和香灰混合的奇异味道。神龛设在堂屋正北,用一块褪色的蓝布帘子半遮着。刘二混子心“怦怦”狂跳,哆嗦着手掀开布帘——神龛里供着几尊面目模糊的木雕神像,前面摆着干果、酒盅。最里面,一个黑漆木盒半开着,露出里面用红布盖着的一角铜光!
“就是它!”刘二混子两眼放光,一把抓起那面沉甸甸的铜镜!入手冰凉刺骨,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气瞬间顺着手臂窜了上来,冻得他一哆嗦。他顾不上细看,扯下红布,胡乱塞进怀里,又把铜镜揣进棉袄内兜,冰得他胸口一激灵。他慌慌张张原路爬出,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回到自己那间狗窝似的破屋,刘二混子插上门栓,点上油灯,迫不及待地把铜镜掏出来。油灯昏黄的光线下,铜镜显得更加古旧神秘。镜面磨花得厉害,只能勉强映出他一张扭曲贪婪的脸。他翻来覆去地看,用手指抠了抠镜框上的绿松石,心里盘算着能卖多少钱。
“咦?这镜子……咋这么冰?”刘二混子嘀咕着,把镜子凑近油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油灯的火苗毫无征兆地猛地一跳!原本昏黄的火光瞬间变成了幽幽的绿色!像坟地里飘荡的鬼火!整个屋子被映得一片惨绿!同时,一股刺骨的阴风平地而起,“呼”地一下吹灭了油灯!
屋里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那面铜镜……镜面上,竟然幽幽地亮起了一点极其微弱的、惨绿色的光!
“妈呀!”刘二混子吓得手一抖,铜镜“哐当”一声掉在炕席上!
那点绿光并未熄灭!反而在黑暗中越来越亮!镜面像是活了过来,那层模糊的铜锈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绿光深处,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刘二混子头皮炸开!他想去捡镜子,手伸到一半又猛地缩回!他连滚带爬地缩到炕角,用破被子死死蒙住头,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后半夜,刘二混子被一阵极其细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嗡嗡”声惊醒。·2.8-看′书?网` ·更,新¢最~全^声音……好像就在他耳边!他哆嗦着掀开被子一角,借着窗外惨淡的月光看去——
那面铜镜,不知何时,竟然自己立了起来!斜斜地靠在炕沿边的土墙上!镜面正对着他!镜子里那点惨绿的光幽幽闪烁着,像一只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更恐怖的是,镜子里映出的……根本不是他缩在炕角的身影!而是一片翻滚搅动着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张扭曲、痛苦、无声嘶吼的鬼脸,正挣扎着想要冲破镜面!
“嗡……嗡嗡……”那声音就是从镜子里发出来的!像是无数只被堵住嘴的怨魂在同时呜咽!
刘二混子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抓起炕上的破枕头就朝镜子砸去!
“噗!”
枕头砸在镜子上,软绵绵地掉下来。镜子纹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