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用着假身份信息的中年前端开发工程师，一个前途光明的部门主管。这两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却在这里进行着如此隐秘的会面。

萧明哲的提醒言犹在耳。

难道王涛就是同伙？

陈博缓缓靠在树上，努力平复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大脑飞速运转，将王涛和老张这两个点连接在一起，一条条看不见的线瞬间延展开来，形成了一张远比他想象中更加庞大和恐怖的网络。

一个部门主管，掌握着整个部门的人员调动、项目分配、绩效考核的权力。如果他是同伙，那他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他虽然和老张不在一个部门，但他可以轻易地将“老张”这样的人安插进来，也可以不动声色地将碍事的人踢出局。甚至，他能接触到公司核心的技术和信息。

陈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调整了脸上的表情，装作若无其事地顺着原路走了回去。

“厕所上这么久？掉粪坑里了？”陶孟看到他，大大咧咧地开着玩笑。

“人有点多，排了会儿队。”陈博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了不远处的王涛。

王涛己经回到了几个部门领导中间，正和人事主管谈笑风生，手里端着一杯饮料，姿态从容，仿佛刚才那个在竹林深处密会的人根本不是他。

接下来的活动是自由泡温泉。众人欢呼着，三三两两地回房间换衣服。陈博跟着陶孟他们回到房间。

“陈博，走啊，泡温泉去！听说这儿的温泉特别解乏！”吴润泽己经换好了浴袍，兴奋地催促着。

“你们先去，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想先躺会儿。”陈博找了个借口。

“那你可亏大了，”陶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给你占好位置。”

等室友们都离开后，陈博立刻反锁了房门。他走到窗边，小心地拉开一条缝，确认外面没人经过，这才拿出手机，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

他给萧明哲发去消息：“找到了。大概率有一个是我的部门主管，王涛。”

信息发送成功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像是卸下了一块巨石，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不安。

手机很快震动了一下。

“这个王涛在这个位置多久了？”

陈博回忆了一下：“他也是老员工，我入职的时候他就是主管了，至少十年以上。”

萧明哲：“十年……他不是被安插进来的，他可能本身就是组织的核心成员之一。你现在非常危险。从现在开始，不要再主动调查任何事，不要和他们有任何不必要的接触。你只需要扮演好一个普通的、对一切都毫无察觉的员工。”

陈博看着屏幕上的字，手心发凉。扮演？他现在根本分不清，周围的人谁在扮演，谁又是真实的。

萧明哲：“把王涛的公开信息，比如他在公司内网的资料，加密发给我。记住，做得隐蔽点。”

“好。”陈博回了一个字，立即删除了所有聊天记录。

他打开公司的内网APP，找到了王涛的个人简介——照片上的王涛穿着正装，笑容标准，履历光鲜，名校毕业，一路从资深工程师做到部门主管，是公司里人人敬佩的技术和管理双料人才。

陈博截下图，用一个加密软件处理后发了过去。做完这一切，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躺在床上，天花板上光影晃动，和昨天下午办公室里的情景何其相似。

但此刻，他心中的那个茧，己经不再只包裹着老张一个人。王涛，这个他尊敬了几年的领导，也被裹了进去。

晚上的篝火晚会，气氛更加热烈。王涛作为领导，还上台讲了几句话，感谢大家平日里的辛勤付出，鼓励大家尽情放松。他的声音洪亮而富有感染力，引来阵阵掌声。

陈博坐在人群的外围，看着火光映照下王涛的那张脸。他看到王涛的目光扫过全场，在自己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