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厨房的烟囱里,飘起了久违的、带着烟火气的淡淡青烟。+w,e′i`q,u?x,s¨._n¢e?t+
夏彦在里面忙碌着,偶尔传出压抑的咳嗽声,但更多的是锅铲碰撞的轻响,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坏什么东西的谨慎。
谢昕晚依旧躺在院中的竹椅上,沐浴着午后渐斜的温暖阳光。体内《混沌归元诀》自行运转的暖流,如同温润的溪水,缓慢却持续地冲刷着经脉中的滞涩和旧伤带来的隐痛。那感觉,并不猛烈,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她紧绷了十年的神经,在阳光和这微暖的灵力浸润下,不由自主地松弛下来,竟真的生出了几分慵懒的睡意。
就在这时——
吱呀!
小院那扇不算太结实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不轻不重地推开了。
推门的人显然没怎么用力,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随意,仿佛进的是自家后院。
谢昕晚闭着的眼睛没有睁开,但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让功高风亮节’、‘断亲魄力非凡’的大姐啊?”
一个娇脆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诮和恶意的女声响起,像淬了毒的银铃,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谢昕晚缓缓睁开眼。
逆着门口的光线,站着两个人。
当先一人,正是她的“好妹妹”谢蔓茹。
她穿着一身簇新的鹅黄色撒花烟罗裙,裙摆用金线绣着精致的缠枝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乌黑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她轻摇慢晃的动作,流苏摇曳,珠光宝气。
一张精心描画过的芙蓉面上,此刻满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居高临下的鄙夷。
她身旁,站着一个身材高壮、穿着藏青色劲装、腰间挎着长刀的青年男子。·3!3^y!u′e.d·u′.~c~o,m/男子面容冷硬,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股行伍之人的煞气,正是谢府护卫统领,王莽。
他是谢轩的心腹,此刻抱着双臂,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扫视着这简陋的小院和躺椅上的谢昕晚,嘴角噙着一丝轻蔑的冷笑。
谢蔓茹款款走进小院,绣花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用手帕掩着鼻子,仿佛空气中有什么难闻的气味,眼神挑剔地扫过斑驳的院墙、老旧的屋舍,最终落在谢昕晚那身洗得发白的素色中衣和身下那张旧竹椅上。
“啧啧啧,”她摇着头,语气夸张,充满了嘲弄,“看看,看看!这就是我们曾经威震剑气长城的谢大帅住的地方?知道的,是你自己‘高风亮节’让了功勋,断了亲缘,要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谢家苛待功臣,把你扫地出门了呢!”
她走到竹椅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昕晚,眼神如同在看路边的乞丐:“大姐,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放着好好的谢家大小姐不当,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非要跑到这犄角旮旯来……哦,对了!”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恶毒的笑容,目光故意瞟向厨房的方向,声音拔高,生怕里面的人听不见:“还捡了个没人要的丑八怪当宝贝?哈!真是笑死人了!夏彦那个怪物,连冷宫里的老鼠都嫌他晦气!大姐你倒是不挑,这种货色也往家里带?是不是在边关十年,没见过男人,连这种丑得能吓哭小孩的玩意儿都觉得稀罕了?”
恶毒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向厨房的方向。
厨房里锅铲碰撞的声音,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2`8_l\u`._n`e′t¢
谢蔓茹脸上得意的笑容更盛,她就是要撕破谢昕晚这故作平静的伪装,就是要羞辱她!让她知道,离开了谢家,她什么都不是!连带着她捡的那个垃圾,也只配被踩在泥里!
谢昕晚依旧躺在竹椅上,姿势甚至都没变一下。
阳光落在她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骤然翻涌的、冰冷的杀意。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坐起身。
动作间,带着一种慵懒的意味,仿佛只是被阳光晒得有些乏了,想换个姿势。
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谢蔓茹那张写满了恶毒和得意的脸上。
那目光,平静得可怕。
没有愤怒,没有羞恼,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看跳梁小丑般的漠然。
“说完了?”谢昕晚开口,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刚睡醒的微哑,却像冰冷的玉石相击,清晰地传入谢蔓茹和王莽的耳中。
谢蔓茹被她这过于平静的反应噎了一下,准备好的更多羞辱话语卡在了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