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他熟悉的眼神看着他——带着刻意的仰慕和讨好，像一只等待着主人抚摸的猫儿。

往日里，这样的目光总能让他感到愉悦，可此刻却莫名让他心生厌倦。

殿中的谢昕晚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这个认知让夏恒心头一刺。他抿了一口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那股无名的火气。

记忆中那个会对他笑、会跟他斗嘴的谢昕晚，如今却用看陌生人般的眼神掠过他，仿佛他不过是这殿中众多权贵中的一个。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让他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

更让他烦躁的是，谢昕晚越是这般冷淡疏离，他越是无法控制地想起那些被时光掩埋的往事。

想起她教他骑马时毫不客气的嘲笑，想起她为他挡下刺客时决绝的背影，想起她临行前那句轻飘飘的“等我回来”……

谢蔓茹敏锐地察觉到了太子的异常。她顺着夏恒的视线看去，在看到谢昕晚的瞬间，娇美的面容扭曲了一瞬。

但很快，她又换上甜美的笑容，轻轻拉了拉太子的衣袖："太子哥哥，您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夏恒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的视线一首停留在谢昕晚身上。

他下意识地别过脸，掩饰般地清了清嗓子：“无事。”

他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追随着那道身影。谢昕晚正微微侧首，对身后的夏彦说了什么。

那一瞬间，她眉眼间流露出的温和，是夏恒许久未见的神情。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这才看出来，谢昕晚身后的那人，居然是夏彦！

此时众人的目光也终于从谢昕晚身上移开，落到她身后那少年脸上时——

嘶！

殿内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压抑的抽气声！

那是怎样一张脸？！

苍白，清透，如同上好的白瓷。

五官精致得如同画中仙童，眉眼间带着一种懵懂的、易碎的纯净感。

尤其是那双琉璃色的眼眸，清澈见底，此刻因为紧张和众多目光的注视，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汽，更显得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他穿着一身同样素净的青色布衣，身形单薄，安静地站在谢昕晚身后，像一株需要依附的菟丝花。

美！

一种超越了性别、纯净得不染尘埃的美！

这……这真的是传言中那个被整个皇室厌弃、丑陋如鬼、晦气缠身的“丑皇子”夏彦？！

无数道目光在夏彦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上流连，充满了惊艳、探究和难以置信。

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传言究竟有多离谱？！

“怎么可能……”

坐在靠近殿门位置的一个贵女，失声低呼，手中的团扇都忘了摇动。

“天呐……他……他以前……不是那样的吧？”

另一个贵女小声问着同伴，眼睛却黏在夏彦脸上挪不开。

“谢昕晚……她对他做了什么？” 有人将目光重新投向谢昕晚，充满了惊疑不定。

大殿上首，凤座之旁。

哐当！

夏恒手中的金樽猛地脱手，重重砸在面前的鎏金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