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普通的士兵,而且伤势不轻,没有什么价值,更配不上如此细致的治疗和看护——别的不说,光是被他们污染的绷带和床单被褥,其价格已是他们的薪金甚至抚恤金所无法偿还的。
更别说最近开始提供给“模范病号”的冰淇淋、可乐等甜品饮料,其在评议会国内的卖价之巨,简直让这些大头兵怀疑人生。
收容伤兵,治疗俘虏,尽心竭力,向出身普通的士兵提供如此昂贵的医疗和服务,康德这种令人费解的善行简直愚蠢迂腐,但百思不得其解的伤兵们无人敢出言讥讽,甚至连腹诽都不太敢。
一则是吃人嘴软,二则……
那地狱般的战场和残酷血腥的杀戮,已经完全刻印在这些人的灵魂之上,令他们至今感到心有余悸。
这些日子以来,那些失去肢体的士兵往往会狂躁暴怒、哭泣诅咒,可就算恶毒的诅咒甚至降临在格里芬-威廉姆斯头上,那些士兵们也没敢对震旦之龙口出恶言。他们宁肯相信康德有什么阴谋和盘算,也绝不会认同传闻中的远港之主是个好心肠的家伙——开什么玩笑?
经历过那一战的人都有一个共识……震旦之龙是个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点燃和掀飞的纵火狂、炸弹魔和破坏疯子。
在有了“康德绝对有什么阴谋”的认知后,配合着“我也绝不可能反抗得了”的失败主义想法,伤员们都渐渐躺平。他们开始心安理得地接受医疗待遇,并且尽量去享用那些美味的食物——反正总要还给康德的。
在这种思潮的影响下,病房渐渐变得和谐,伤兵们不再寻死觅活,也没有俘虏强调骨气、消极对抗。任何敢粗暴对待护士小姐的往往会遭到全体的冷遇和呵斥,闹事的人再被朱莉小姐水汪汪的洋溢着悲伤的大眼睛一看,负罪感便很快充斥全身,很快就软化了下来。
受伤的男人往往缺乏安全感,很容易向护士小姐这类的角色寻求呵护和母爱,对方若和颜悦色、温柔以待,那这种心情往往会演变为好感甚至爱情。只是这种因创伤、痛苦和无助而生出的感情往往以悲伤告终,人家毕竟只是在工作,对谁都这样,对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毕竟你不帅,当时叫得又很丢人。
伤员们很快适应了“俘虏+养伤”的特殊模式,他们也曾想过逃跑,但完全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可爱多又太好吃,最终还是作罢。
与护士小姐们的交情越发深了,但多半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但他们还是乐于与护士们交谈聊天,这是难得的享受。
听说本病房表现良好,明天可以安装广播了——他们也很期待,却不知道震旦之龙的罗网已经悄然撒下。
也有人径直问——护士小姐,康德殿下为什么要救我们?
“因为你们也很可怜。”
朱莉小姐的眼睛里飘过淡淡的愁绪,轻声转述着康德殿下的说辞:“殿下说,你们是无辜的,也是勇敢的,你们本可能成为传奇的勇士、立下万世传颂的功业,却被冷血残酷的政客驱使、无意义地浪费生命。”
“能被远港战团俘虏的,都是冲到我军阵地中的,你们都是了不起的勇敢者,只要能活下去,就值得拥有第二次机会。”
这话让士兵们百感交集,有很多人想到了格里芬之前说过的漂亮话。
康德的言辞同样漂亮,但这里有洁白的床单和美味的食物,有温柔的护士和细腻的医护,这怎能说是漂亮话呢?
唯有卡尔之流的伤兵注视着光秃秃的残肢,心中酸涩难耐。
康德的医疗技术再强,也无法让他们的断肢再长出来,所谓第二次机会,又有什么用呢?
也有人开起了玩笑:“我们之前还在与康德的士兵作战,被俘之后却被如此精心照料,有美味的甜点,也有温柔的护士小姐照料,别说是评议会了,就算康德自己的伤兵,也不过是这种待遇吧。如果康德殿下的战士们看到我们这些俘虏被如此精心照料,会生出不满的情绪吧。”
“不是啊。”
美丽的护士变得健谈开朗,她像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周围床位的士兵们都直起身、侧着耳朵听着她讲话,绘声绘色的。
“受伤的战友们,都住在高高的楼里,我去过两次。”
她语气中露出了向往和惊叹:“我去过两次,在时空枢纽中转,那里一定是神国,道路宽阔,天空湛蓝,高楼大屋,纤尘不染。有几十层那么高,许多层楼,都是安置受伤战友的,大家可以自由选择,想一个人待,就在一间房里,想跟熟悉的朋友一起待,也有多人的病房。”
“战友们有电视看,有电影看,也有游戏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