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威慑我?”
康德神色从容平静,仿佛在问一个最寻常的问题。
——谁来监视守望者。
厅堂之中,田大校直视康德,神色渐渐变得坚定。
“我们也曾苦思冥想,找不到完美无瑕的解决方案,最后被一位老人家一语道破,让我们相顾无言,然后哑然失笑。”
“他说,世事难尽人意,创业艰难百战多,从来如此,不是吗?”
共和国的军人直视着康德。
“建国之初,我们何尝不知与刚刚打赢二战的强权霸主开战后果难料?七八十年代,我们何尝不知美利坚的橄榄枝不怀好意?从建国到现在,几十年岁月,共和国面临的艰难选择实在太多,我们从来不是万能的,我们的事业依然艰难,我们没有奢侈到每一次都有两全其美的选项。”
“我们做出每一次选择,我们拿着微薄的家底一次又一次地豪赌,我们并不是丧心病狂的赌徒,我们的本愿并不是如此,我们也想竭尽全力让民族从贫困愚昧快速走向强盛富足,我们也想让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我们也想让战争这个词彻底成为历史——但世界没有这么美好。”
“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
“但命运没有慷慨到让我们每次都做好万全准备。”
“这一次也一样。”
“我们只能咬牙做出抉择,咬牙等待结果,咬牙承担后果。”
说到这里,田大校眼圈微微泛红,这并非政治家的演技,因为这不需要演技,因为历史就在他脑海中,那些屈辱、反抗、牺牲与成就。
“将这种家国大事寄托于你的个人道德与家国情怀,极为冒险,甚至堪称不负责任,但我们已经没有更合适的办法。”
“因为时间不等人。”
田大校缓缓道:“莫亚尼之战,你的出现改变了世界的超凡者格局,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观测到威胁度凌驾于战略核武器之上的超凡者。”
“夸张一点说,地球出现了一位人间的神明。”
“而他是个中国人。”
“这是各国所不能容忍的,尤其是西方国家所不能容忍的,你的出现意味着超凡者不再是被各国政府监管控制的可控团体,他们也有可能成长为挑战现有秩序的强大者,更严重的是,你是中国人。”
“你的语言,你的长相,你的肤色,你的行为……你是中国人。”
“他们会默认你会毫不犹豫地为本国政府出力,即便你完全置身事外、没有与我们有任何联系和交流,他们也仍会默认这件事情,并且大加渲染你的威胁和由此带来的国际危机,并且全力推动解开本国超凡者的枷锁。”
“原因只有一个——我们在这里,中国在这里。”
那位田大校看了一眼康德,发现对方没有半分出奇疑惑之色,便懂得这个年轻人能够听懂他言语的含义。
他继续道:“这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我们不能完全依赖你,更不能完全信任你,反倒是因为你的出现,我们也要解开对超凡者们的限制枷锁——因为外国一定会这么做。”
“而理论上来说,他们会比我们做得更好。”
“不仅仅是科研力量和综合国力方面的优势,还有他们的低人权优势。”
“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的政府经过常年的经营和积累,拥有极为强大的社会承受韧性和舆论控制能力,这使他们能够很轻易地承受那些,因解开超凡者枷锁而带来的一系列隐形潜在的社会冲突与矛盾。”
“毕竟,如果一个国家的民众习惯于每年都有几万人死于枪击,那他们应该也会慢慢接受,其中的一半人是死于超能力。”
“毕竟,如果一个国家的民众习惯于将中东与非洲移民聚集的社区视为犯罪区域与无法者领域,并无视由外来人口滋生的一系列恶性犯罪,那他们也应该会漠然于超能力犯罪,甚至将其视作一个需要关爱的群体。”
“但是……”
田大校望着康德,肃然道:“他们可以,但我们不行,我们是人民政府,我们要为所有国民的权利考量……必须如此。”
“我们开放,我们更要管控,我们需要超凡者这新的群体让渡出一小部分个人权利,以换取我们的优待,以及全社会与整个民族的安定团结。”
“我们要在这个团体中制定规则和法律,因此我们要组建暴力机关,但我们也要确保这性质特殊的暴力机关不会变质,我们在以荣誉和物质奖励他们,以信念和思想强化他们,以共同目标和共同利益团结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