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已经被摧毁了两次,支离破碎……我已经厌倦了。”
莎拉娜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所以,如果是为了我好的话,能不能不救我了?我没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但……这样也不错,不是吗?”
康德没有说话,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慢慢点头。
莎拉娜笑了笑,目光转到了康德的手,没有说话。
她知道那只散发着温暖光芒的手,是维系她生命的光烛。
在对方的注视下,康德慢慢地松开了手。
“谢谢……谢谢。”
女人的声音透着一丝哽咽,旋即微笑。
“真好啊……我终于主宰了一次,自己的命运。”
她喃喃道:“我这一辈子,我这一辈子……”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挣扎了一下,看向了康德:“你,看起来你是那个失踪女孩儿的朋友吗?那……”
“她已经得救了,很安全。”康德说道,“谢谢你。”
“谢什么啊……”莎拉娜无奈地笑道,“自始至终,我做的事情都没有意义,人不是我救的,我反而……”
康德默然,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平时花言巧语,但在这死亡面前,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宽慰,语言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在做最后的努力:“那些伤害你的人……都会受到惩罚的。”
“是啊,他们会的,他们会的。”
莎拉娜望着天花板,低声道:“你知道吗?那个贩卖伤害我的人贩子,已经受到惩罚了,我得救之后,站在法院的证人席上,揭开了我最惨痛的伤疤,指证了他的罪恶,法官以英伦的法律给予了他惩戒……”
“判处监禁,刑期……两年。”
她的眼神渐渐空洞虚无,喃喃道:“two-years,two-years……”
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
康德怔怔地望着那只垂落的手,一语不发。
“父亲。”荷鲁斯缓缓道,“她死了。”
“我知道。”
康德站在她面前,替她合上眼睛。
他沉默着,良久。
“我不认识她。”
他轻声道:“我跟她没有一点交集,没有一点关系,我来救安幼仪,是因为人情和朋友关系,我有超凡的能力,可以搅动风雨,让英伦政府束手无策,她什么都没有,一点都不认识安幼仪,却在为她奔走。”
“我们的行动就像是两条线,偶尔会有交点,我们的距离有时很近,却从不相关,她总是在我附近,我对她的行动却一无所知,我在运筹帷幄、算计圆桌、威逼英伦政府时,她在努力,她在恐惧,她在挣扎……”
“是啊,世界上有很多的悲喜,我见过许多,被屠城,被杀戮,被欺压,被折磨……很多很多,我本应该不会太过在意,说到底,这个女人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她死了确实可以遗憾一下,我不必如此的,但……”
他突然笑了起来:“我……我……我只是觉得,操,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荷鲁斯喃喃道:“父亲……”
“我不是什么天使……你才是天使。”
康德将莎拉娜满身血污的身体抱起。
“我先送你去一个地方,你在那里等等。”
几分钟后。
地下世界的隐秘剧院,觥筹交错,声浪轰然,这里已经成为了狂乱的宴场,衣冠楚楚的女士先生们声嘶力竭地叫喊,混乱的舞台遍布着血污,角落里有湿淋淋的躯体交缠,身穿定制西服的男人们围成一圈,大声鼓劲,或者咆哮下注,混乱而堕落,邪恶而扭曲。
幕后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音乐停止,狂乱的人们渐渐回神,但脸上还显露着恣肆的疯狂。
杰拉德的燕尾服已经被扯开衣领,露出毛发浓密的胸口,他将脚下的尸体踢到一旁,看向康德,神色愕然:“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为莎拉娜而来,你们杀了她。”
恶心的气息钻入鼻腔,康德望着这些高贵者最下作恶心的一面,神色冷峻,他向着杰拉德走去,站在他面前,十米之外,他环顾四周,这些人身上的服装首饰的价格,也许就是穷人一辈子辛劳都赚不到的数字。
他高声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难道不知道,伤害别人是不对的行为吗?你们这么做,就不怕受惩罚吗?”
洪亮的声音响彻剧院,一片沉寂,针落可闻。
而后,轰然大笑。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