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的生灵,种族不同,立场不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他们都会在人生最重要的关头做出一些事情,有些人成为了英雄。
康德伸了个懒腰:“除了我之外,本来就应该还有很多……不是吗?”
大大小小的未知物体突破海水、浮出水面,有占地广阔的建筑之类的东西,也有汽车大小的逃生舱,那些还没来得及作为士兵、冲上凡世的伊蓝-泰尔遗民们猛然呼吸到了更清新的空气,他们从打开的舱门看向四周,还没来得及发出叫喊,就被湛蓝的苍穹夺走了全部的视线。
被遗弃已久的失落之民们,第一次看到了传说中的天空。
“啊,蔚蓝色的天空,漂浮着白色的云朵……”
在一朵如花般盛开的逃生舱中,虚弱的低吟轻声响起。
“你看,就像是我的发色……”
弃誓者仰望着天空,轻轻抬手,指着辽远的天际。
“你知道吗,这天空的本质,其实是围绕着星球的厚重空气,它们被星球的重力捕捉约束,既不多也不少,恰到好处……”
啜泣声持续地响着。
“啊,太阳,天空之所以是这样的颜色,跟它有关,它是天空之外遥远虚无中悬浮着的巨大火球,比凡世要大很多倍,永恒地向我们发出光辉照耀,那光由七色构成,被天空散射数种,余留下青蓝的部分……”
托斯迪瓦抱着他的爱人,无声地哭泣着。
泪水滴落在爱芙苍白的面孔。
顷刻之间,王权更迭两次。
托斯迪瓦用匕首刺穿心脏,死亡在即,庇护中枢的选王仪式启动,将王权赋予爱芙,这是大祭司最后的托付,想让他的爱人逃出生天、活下去。
可他不知道凡世的禁咒发动在即,如果爱芙如他所愿、逃之夭夭,那伊蓝-泰尔所有的族民、传承、遗产和希望,都会在质量投射下灰飞烟灭。
所以弃誓者留在了原地,想要用刚刚获得的新王权限停止战争系统的机能运作,这是她跟深渊行者号的约定。
——一旦成功,潜艇就浮出水面请求与康德对话、说明情况,劝阻震旦之龙放弃禁咒攻击,因为威胁已经不复存在。
说到底,这行动的风险极大,不过是不甘心的殊死一搏,整个计划只要有任何一环出了一点问题,都会导致最坏的结果。
但出于对种族的责任和身为军人的荣誉,爱芙和舰长都愿意尝试。
爱芙的成功终究是晚了一些,在她终于获得诸王认可、突破了中枢程式底层逻辑、即将停止战争机器时,破碎群岛已经完成了跃迁撤离,禁咒随时都可能发射,在这种情况下,她已经无法确定舰长是否会冒险执行约定。
但她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在最后的留言后,她抱住了自己的爱人。
中枢的紧急逃生装置让他们逃过了星宫之神的魔掌,但两人伤势沉重,都已经奄奄一息,爱芙利用新王的权限,将逃生舱残存的最后的能量用以修复和治愈即将死去的托斯迪瓦。
如此,大祭司从死亡线上渐渐挣扎回转,但爱芙却渐渐堕入死亡之渊,冷酷理智的选王术式完成了又一次的王权更迭。
而当逃生舱浮于海上、打开舱门之际,爱芙看到了蔚蓝的晴空。
没有恐怖的禁咒,只有远处劫后余生的哭泣和呐喊。
她看到天空中有造型优美的飞行器呼啸而过,陌生的语言在海域传播,有巨大的战舰破浪而来。
“成功了……”
托斯迪瓦抱着爱芙,泪水涔涔而下。
他已经采取了任何他能使用的办法,但爱芙已经错过了治疗时机,这不到半日的时光,他的生命几度翻覆,他至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爱芙为什么不肯走,不知道爱芙到底在做什么。
但看着这苍蓝的静海,弥散着战争的硝烟,却已经停下了杀戮,没有了鲜血和死亡,盗火者的战舰汹汹而来,却没有吞吐死亡的烈光,而是在打捞、约束和禁锢,他若有所思,若有所悟,隐隐猜到爱芙到底在做什么。
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因为怀中的身体正在渐渐失去生机。
他发出了呜咽的低泣,他的全部世界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倾覆,秩序崩塌,爱人伤逝,留给他的,是一个全然陌生、不可预知的未来。
他听到了爱芙的呢喃:“你今天哭的真多啊……”
托斯迪瓦喃喃道:“为什么……你到底在做什么啊,你为什么不跑啊……”
爱芙望着蔚蓝的天空,嘴角勾起微笑:“当然是为了这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