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公若是成为了大国之君,再与陛下谈婚论嫁,可就麻烦许多了,再者,既为一国至尊,又有何理由举国西渡、光复神州?
但紧接着,她发现自己的担忧全无理由……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暗自苦笑,女孩儿继续朗读,信件已至末尾,杀子存母的冷酷,将长子的性命视若尘土的果决,这一切的一切与信件最后声色俱厉的“不许将信公布”的威胁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反倒让这份沉重的信件有了几分活泼。
卫云鸢暗自设想了一下,秦公若是拿着这封信发到报纸上,并在广播里抑扬顿挫地朗读给全体远港人民听……那究竟是多么尴尬的场面啊。
……不过,该担心的不是这个吧。
她慢慢地放下了最后一页信纸,手心已经布满湿漉漉的汗珠。
一种后知后觉的恐惧、不安、兴奋和颤栗,正在身体内激荡。
这不是她应该看的信件。
是皇帝所指定的、绝不能外泄的信。
那位至尊一定是奋笔疾书,以皇室专用、以优雅高贵著称、外人使用便是僭越的字体写下了与秦公惺惺相惜的文字,高贵的至尊在真情与假意并存的心灵闪光中向秦公吐露心声,言辞恳切,极尽文法遣词之能事。
他下意识地认为能够作出《瓦伦坦国家公墓演说》和《远港胜利演说》的康德,必然也是位受过良好教育、文采惊人的才子,能从他恳切的信件中感受到文字所蕴含的厚重情感,与他取得灵魂上的共鸣。
可这位皇帝陛下也许看透了秦公的出身、目的和布局,但却漏算了一样……他那优美灵动的花饰体,秦公看不懂……
所以阴差阳错间,她这个震旦的小小女官竟然读到了这意义深重、蕴藏着诸多秘辛的可怕信件。
不仅仅是来自帝国至尊的绝密的战略和提议。
还有秦公本人的巨大秘密。
未知的敌人,灾难的预言。
不是震旦人。
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仿佛每一滴血液都在燃烧。
“啊,读完了。”
秦公的声音慢悠悠响起。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水果刀,正一脸阴鸷地舔着刀身,目光不怀好意地在卫云鸢身上光明正大地来回逡巡。
“被你知道了不少秘密呢。”他邪恶地恐吓道,“该怎么处置你呢?”
卫云鸢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竟然露出笑容。
信已经读过了,信的内容也牢牢记在她的脑海中。
在今日之前,她对康德的了解,也仅仅来自于传闻和所见。
才华横溢的人,野心勃勃的人,建立功业的人,被帝师和陛下所期许的人,神州的最后希望,被远港民众们所爱戴,被大陆贵族们所憎恨,保护和拯救了成千上万的人,却与诸国敌对……那印象是零散的,矛盾的。
但今天,这封信将眼前这个人的形象聚合在一起,终于有了实感。
活生生的人。
经历了她所仍不知道的许多事情,一定有生离和死别。
也接触到了许多她仍所不知道的秘密,最终决定留在这个世界,去做一件气吞山河、壮丽无限的事业……并不仅仅是拯救震旦故土。
践行着自己所坚信的信念,守护弱者,也给弱者以改变命运的机会,为了承诺而守护歌德、与精灵开战……无论敌人是谁,都无惧迎击。
看起来如神如圣,也有可爱的一面,纵然位高权重也不贪图享乐,衣食起居都自行处理、不假手他人,私底下与如友般的重臣通讯时,也会骂骂咧咧说些粗鄙之语,并不显得粗俗,反而极为率真可爱。
就像现在一脸恐吓地舔着刀,不怀好意地做出凶恶的样子,可那把水果刀,钝的简直让人发笑。
她翩然一笑,温柔道:“臣妾已经准备好了。”
康德愕然道:“什么?”
“赐毒酒自尽也好,被刀刺死也好,被幽禁关押也好,或者其他的处置,只要老爷觉得有必要的话,妾身都欣然受之。”
“……啊?”
“因为妾身的一切都是您的。”美人笑容如花,语气轻柔却坚定,又喃喃如梦呓,“被选中,被陛下托付,拜别父母家国,来到异域,侍奉一个从未谋面、不知性情却又拥有力量的陌生男人……妾身早已做好准备,此身此生已属秦公,无论遭遇何种对待甚至折磨,都要甘之如饴。”
“神州乱世,浩劫来临,山河残破,壮士流血,纵是女子,也该挺身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