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
这也许就是主公所说的凡尔赛吧。
“我还是觉得他别有所图。”康德揉着眉心说道,“他的逻辑完美无瑕,所有的行事都有理有据,与我和解确实是最佳的选择,可我总是觉得,他的目的不仅仅是如此……招我做女婿和继承人,能够保住他的国家、抵御危机和风险,这确实没错,可他肯定不止满足于此。”
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而且……”
“而且您对贵族或者说特权阶级有着本能的敌意和毁灭欲,您如果真的有机会主政帝国,必然会在帝国境内做出在远港做过的事情……对吧?”
“是。”
“与整个帝国贵族体系作战,消灭他们,甚至与帝国皇室走向对立……如果是陌生人还好,如果是熟人甚至曾经并肩作战过的战友和部下,您就有点下不去手了,是有这方面的顾虑吗?”
“……嗯。”
听着洪三将自己的犹豫和迟疑娓娓道来,康德点头,心中变得轻松。
只有他能够清晰地读懂,并且明白吧。
蒂娜虽然爱极了他,毕竟也是贵族出身,鹦鹉虽然比谁都了解他,但毕竟对人性和人心早已疏离淡漠。
熟悉的笑声在耳边回响。
“说得好像您准备对歌德手下留情似的。”
康德眨了眨眼,愕然。
“您欺负大公的事儿,连我们都知道了。”洪三失笑道,“吞并歌德的计划,不也是您亲自制定并且下达的吗?讨逆社已经出动了吧,配合着团结部,对帝国境内的贵族进行了大范围的……嗯,战略误导。”
他耸耸肩:“行动代号是什么来着?哦,永不空军。”
这样说着,他笑容温暖阳光,仰头看着康德。
“既是糖衣炮弹,那就按照惯例来啊,把糖衣舔掉。”他劝说道,“皇帝既然心意诚恳,那就回应吧。星宫威胁在即,一个评议会出的问题已经够大了,解决评议会、执行南北计划,再吞并和经营歌德,就要消耗我们大量的精力和力量。再去谋取帝国,我怕时间来不及。”
“毕竟,此时此刻,对抗星宫是最高也是唯一的目标,不是吗?”
洪三爬起身来,恳切道:“哪怕只是一段跟帝国的蜜月期也好,我们也能趁机获得想要的东西。无论皇帝有何打算,我们都会做自己要做的事情——话又说回来,糖衣炮弹,难道不是我们最擅长的事情吗?”
两人四目相对,洪三洒然一笑,向康德颔首致礼。
犹如献策完毕的谋士。
“你说的很有道理。”
康德慢吞吞地从兜里掏出了录音笔,按下了停止键。
洪三的笑容有些动摇:“这……主公,这是做什么?”
“蒂娜如果因此发脾气,我就把这个拿出来给她听,就说你劝我的。”
“……喂,主公,这么做不好吧?”
“没关系,反正蒂娜无论如何都会无条件地同意我要做的一切事情,只不过为发发脾气闹闹别扭示意我哄她,我当然会哄了,但今天的谈话录音作为一个给她下的台阶,还是很适合的,让蒂娜认为我是被奸臣蒙蔽……”
“——您这不是超懂吗!为什么在利用我时才会这么敏锐地意识到女性的心思?如果平时就这样的话不就好了吗!?”
洪三又好气又好笑,无奈道:“您真是……”
康德将录音笔收回,默然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世事无常,我以前还琢磨着怎么杀进皇庭夺了鸟位,跟皇帝的关系,怎么一转眼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他喟叹。
“正常。”洪三作为过来人,他也想到了辉沙镇的初见,轻声笑道,“这世事无常,莫测变幻,又有谁能想得到呢。”
康德不语。
“所以,主公这些日子多去皇庭走动走动吧。”他笑道,“发挥您的个人魅力,与皇帝增进一些友谊关系,也是好的——从您的描述来看,皇帝陛下虽然冷酷森烈,但如果遇到了合适的人,这些年所积累、稀缺和渴求的某种情感,反而会彻底爆发出来的。”
康德斜眼道:“你很懂哦?”
洪三耸肩回答道:“跟师父也差不多的。”
“那你怎么不建议我去跟你师父加深一下感情?”
“师父他老人家根本不需要啊。”
洪三这样应付着,心中却苦笑。
——这几个月以来,师父每次与主公商谈甚欢,回来后见了自己,必然要臭着一张脸,甚至还会动手打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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