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为何大陆封闭了这方面的研究,以一种极其保守的态度,去面对“旋律”和午夜回响。因为,在对同样事物现象的评估中,有着不同的利弊判断。而大陆更多意识到这种怪诞离奇的现象规律中所隐藏的危险,正如马恩之前感受到的那样:它让思想和物质没有了距离,比现存的任何理论和技术的转化效率都更高,也更加直接,这将会催生某种革命性的影响,而大陆可能并不认为,自己做好了面对这种革命的准备。
大陆是人类世界中最洁楚革命力量的社会集群之一,在人类历史上,能够在漫长的时间中,不断承受各种革新的力量的同时,仍旧保持自身文明的生命力的社会集群并不多。大陆知道该如何在一个可见的革新中,和一种相对保守的态度中,取得某种程度的平衡——而且,马恩认为,大陆人都应该知道如何保持平衡,这不仅仅是文明一贯传承中的内容,而且,从事实的角度,要以一个古老文明的身份生存在浪尖风头,可真不容易,因为,它是如此格格不入,大家都会下意识感到排斥,感到恐惧。
“旋律”的革命性是可以预见的,午夜回响拥有极强的开放性,而且,存在得越久,由此产生的影响力就越是增强。在“旋律”的浪潮消退前,仿佛已经可以预见到,变革不可阻挡。可是,这种不可阻挡,依旧是需要时间来体现的。大陆仅仅是自己先一步缓住了步伐。
马恩不认为哪一方是错误的,因为,至今为止,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清晰地判断出“旋律”给人类社会带来的利弊。所有人都在以自己的经验,自己的理论,自己的分析去生活。就连大陆,也仅仅是封闭了相关的情报,减少了相关的活动,但就马恩对大陆的认知,肯定存在更具针对性的行动。
在潮湿的黑暗中,山河图开始收束。那充满丝绸质感的轮廓,仿佛从无法穿透的黑暗中,从阴影的浓淡中,从大地,从天空,从一切有形的物质中,将舒展的画面卷起来。于是,颜色消失了,轮廓被压扁了,向四面八方散发的光和阴影都在回流,最终成为一个发光的,或暗淡的斑点。
那些可怕的如肉块森林般的怪物是最先消失殆尽的,可随着山河图的收束,黑暗中现存的一切都似乎被它抽走了。马恩觉得,山河图就好似活生生将这片黑暗挖走了一大块,剩下的虽然还是黑暗,却只是一种虚无的,空荡荡的黑暗了。
被挖走的份量和范围,大概就是潮气遍及的部份——马恩是这么感觉的,但他无法证明,因为,他通过潮气和内在之眼去感知这些范围,可当内在之眼变成那扫描所有怪物的“线”,连同这些潮气也被山河图卷走之后,他的感知范围也变得十分狭窄。他甚至以为,按照“自己的身体就是这些潮气”的逻辑,自己其实也被山河图给收容了。
可实际上,当山河图再次以卷轴的形态落在他的面前时,他发现自己依旧是在以内在之眼的视角观测它的。内在之眼,自己的身体,并不是完全消失了,哪怕包括自己所在之处的黑暗,全都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可自己的思考能力和观测能力,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马恩比任何时候都要觉得,自己是一个漂浮在黑暗真空中的幽灵。
若是以这样的姿态回归神社之中——那个相对正常的午夜回响之中——究竟会以怎样的方式存在呢?马恩既好奇又恐惧,他的情绪在这怪诞离奇的世界里,总是比在苍白单调的正常世界里更加活跃。这个危险而难以捉摸的环境,对他有着无以伦比的吸引力,以至于他必须时时遏止自己那些疯狂的念头,尽可能以一种理性的单调的态度去桎梏自己的激情。马恩在自己身边时常能找到一些相对陌生的过去的痕迹——那些策略失败的自己所留下的痕迹——它们全都在以一个现实的方式对他做出警告。他当然不认为过去的自己是无能的,但是,他同样能够分辨,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在面对这些怪诞离奇的事物时,态度上的区别。
他很清醒地知道一个事实:过去的自己失败了,而现在的自己还没有失败,在现在的自己失败之前,坚持自己的态度,是极为有必要的。
如果是过去的自己,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更多地考虑返回的问题——过去的自己更有激情,更有想象力,更有行动力,会用更积极的态度去验证这些猜想。而在很多人的眼中,这样的马恩无疑是更有魅力的。
而现在的自己则更为保守,思考比行动更多,而这些思考并不全都会产生直观可见的作用。有些思考无疑是拖延了行动的,而且,就连马恩自己也不知道其实际作用——就如现在,即便从多方面考虑了返回的问题,最终的选择其实也只有一个。
他其实没有太多时间停留在这片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