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整体似乎变得狭小而又脆弱,但马恩认为这只是自己的幻觉。哪怕噩梦真的只是一-个“
气泡”,这个“气泡”也绝对不是相对于人类而言的。迷离的色彩越是绚烂,就越意味着自己所
面临的处境正在发生某些巨大而异常的改变,结缘神和蟾蜍神明的交锋正在逼近-个关键的节点
马恩的目光落在注连绳巨石上,石面上的裂缝和纹理所构成的书页般轮廓似乎每一秒都在增
加,每一秒都在重叠,每-秒都在裂解。在这场“神明”之间的交锋中,《七转洞玄秘录》 同样
在承受巨大的压力。哪怕没有先例,马恩也可以顺着这些变化去猜测:当书籍本身的形家被重建
出来的时候,就是《七转洞玄秘录》脱离当前状态的时候,也必然意味着结缘神突破封印,再次
归来。
如今的状况之危机,已经是在悬崖边上行走,而这座悬崖还在不断变得松垮。马恩不知道改
变这一状况的时机何时才会到来,蟾蜍神明的身影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扎实,如果之前靠近众人
的它只是被无形的阻碍挡住,如今的它则好似变成了-片海市蜃楼。
那股强大的力量在蟾蜍神明和仪式点之间形成的无形障碍,不仅仅拦截了蟾蜍神明,令其摧
毁仪式的图谋无法得逞,同时变相为众人提供了生存的保障,但也同样阻隔了自己这边的行动。
那些晶状的管线能够突破这堵无形的障碍,并不代表鹫峰红苑等人可以做到同样的事情。
马恩希望自己这边能对那边进行干涉,以满足计划需求,从逻辑上来说,就必须有一个巨大
的外力打破这层无形的障碍。
马恩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可是,如果他期待的某种变故始终无法发生,那他就必须在最后的
机会到来前,尝试去做点什么。他低垂着头,脑海中不断有念头闪现,仅在他的视野中出现的“
人造幻梦境”基建时间正不断流逝。
一等不到了吗?
一没时间了。
马恩不断根据事态的一些微妙变化去推断自己还存留的时间,他一直在尝试重新和大脑袋达
成新的联系,但听埋设在体内的微型终端没有传来任何反馈。他相信大脑袋肯定能够通过自己的
眼睛注视到眼前的这副场景,也相信大脑袋有自己的判断与看法,它没有给予回应定然也是同样
在等待某种状况的发生。无论它之前有多少抱怨,马恩的计划对它有利也是不争的事实。马恩相
信它的智慧与承诺,既然它和政府之间的博弈已经有了结果,它就必然会履行自己的职责。
马恩如此告诉自己,好几次压制了心中的冲动。他了解自己的局限和极限,如果无法贯彻对
朋友们的信任,他不认为自己真的能够单凭自己解决眼下的问题。
以上原专务为中心幅射出来的光芒开始新一轮的变色, 那些艳丽光亮的色彩正在改变基调,
转眼间,这些浸染了视野中每一处事物的光色失去了动感与活性。蟾蜍神明的身影似乎微微动弹
了一下,那些缠绕在它身上的水晶管线开始变得浑浊,给他一种干枯松脆的感觉,似乎随时都会
绷断。
趋势转变的迹象越来越明显,结缘神借用仪式和旋律来传递自己的力量,但这显然不是最好
的办法。那个如同山峦般巨大的身影好似长出了个个肿瘤,令它原本就难以描述的怪异,变得愈
发古怪阴森了。
蟾蜍神明根本不会束手就擒,它的反抗越来越有力,晶状管线-条条绷断,哪怕从上原专务
那边不断有新的管线发射出去,意图弥补缺口,可是蟾蜍神明那怪诞而巨大的身躯开始有了更明
细的活动,似乎有-层油质从它的表面渗出,让它之前变得如海市蜃楼般的身影重新变得切实起
来。
陡然间,噩梦似乎整个儿被挤压了一样,马恩看到天空出现了不明状况的凹陷。紧接着,不
仅仅是天空,就连远眺的视野中都出现了凹陷和扭曲的迹象,景状变得更加古怪,就如同倒映在
曲面镜中的影子。回响在噩梦中的“旋律”正在对聆听者释放某种信息,这些信心无法解读,却
足以令人恐慌。马恩聆听到这“旋律” 的表达,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天灾降临前躁动不安的虫子
和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