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其他人是佐井久之他们?佐井久之也许可以办到,但是,其他人大概不行。”乌克
兰女人说:“马恩 也和我们的情况不一-样,他根本不用去区分。我可以听到,旋律已经告诉我了
,他的认知基础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他怎么说呢,你可以把他看成是一-个科学改造人。 他
表面看起来和我们一样,有内脏,有情感,有脑浆,但是,你怎么知道,促动他的东西,是和我
们一样的东西,而不是齿轮零件?有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机器人是不会做梦的。”
“你的意思是,马恩是个机器人?”警视正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么荒谬的说法。
“只是形容,总之,他用以观测和感受这个噩梦的器官,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乌克兰女人
顿了顿,说:“如果你经历得多了, 更加深入旋律,或许也能听到我在马恩身上听到的东西。他
当然还是人类,但确实和常识中的人类,有某种底层上的差别。”
“如果只是身体的不一般,我们也是如此吧?我们接受‘旋律’ 的时候,
‘旋律’也在改造
我们,我可以感受到。”警视正还是无法理解,在他看来,马恩和一 般人不一样,是显而易见也
是理所当然的,正如他自己所言:“我现在可以一 拳打死一头牛。”
“当然,当然。”乌克兰女人笑了,她弯下身,这一次就成功将火点燃了。那团火从引火物
一直烧到火架上,熊熊的烈焰不再受到风雨的摆布,为沼泽中阴森的色彩增添了-分亮丽。她注
视着尸体在烈焰中化作焦炭,又化作灰烬,只剩下最坚硬的白骨一一这一 切发生得很快,警视正
从未见过烧得如此之快的,转眼间,似乎已经来到了结束的时间。
“其实,有时候你打心底相信这只是噩梦的话,也没什么不好。可问题就在于,你既不完全
相信,也不完全不信。那棱模两可的念头,阻止你去认知。”乌克兰女人说:“你的意志其实是
不坚定的,比普通人好-一些, 但比起真正的专家还是有差距的。基本上,这也是专家之间的差距
你对自己相信的东西有多相信,你是否可以跳出这个信任的框架,重新审视并寻找自己的感动
,然后再度去相信原来那个框架, 只是这时在你的眼中,那个框架应该更大,更有包容性。
她说得很理论化,警视正很难-下子理解,姑且也就是记在心中。无论如何,这也是一-位专
家的言传身教。尽管她的表现和马恩的表现不尽相同,可大家和这两位接触的时候,从来都不会
觉得,谁在谁之下
两人有着不同的风格,可是在专业性上,两人完全就是平级的。
乌克兰女人和警视正一-边说着话,-边收拾起骨灰和剩下的尸骨,全都塞进了乌克兰女人的
琴箱里。警视正觉得不可思议,她将这些东西和小提琴混在-起,这显然有点不合常识。但他就
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学生,也无法对此进行任何评断。
“你会拉小提琴吗?”乌克兰女人又问。
瞥视正点点头,虽然不能说擅长,但他在学校里学过这些,即便后来就不继续了,但一些印
象还在。他的妻子也是个风雅之人,钢琴和管弦都多少会用一些。
“如果还记得怎么拉的话。”他没有打包票。
不过,乌克兰女人也不怎么在意,她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小提琴,塞进警视正手中,说
“这是我的小提琴,它现在是你的了,至少在这个噩梦里,由你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