鹫峰红苑沿着她所见到的黄泉上行,越是向前就越是如有- -大群蚂蚁在啃噬自己。她用心灵
看着这个如梦似幻的地狱,看着倒映在黄泉恶水中的自己,她用肉眼看着末日般的噩梦,也看到
了倒映在浑浊肮脏的泥水中的自己。痛苦让她觉得自己是清醒的,因为这痛苦深入骨髓和灵魂,
让她无法昏迷,无法忽视。即便如此,她也依旧很难分清,自己注视着的事物和人们,究竟是一
场迷离的梦境还是正在发生的事实。
她唯-肯定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向前走,只有走向远方的黑暗,才能扼住命运的咽喉。她同样会为远方的黑暗感到恐惧,就好似脑海中唤醒了儿时走夜路时路过坟堆的记忆。她记不
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害怕黑夜中的神社,也记不清又是什么时候对黑暗中的神社不再有任何畏
惧。可是,在这幻梦的黄泉中走向黑暗的前方,看着一个个倒下的身影, 她只觉得手足冰凉,身
体僵硬。
绝望似乎是毫无来由的,鹫峰红苑不认为自己应该绝望,也找不到自己应该在这个时候绝望
的理由,然而,伴随着痛苦和恐惧滋生出来的绝望,就好似勒住自己咽喉的爪子,尖锐的锋芒剌
痛了她的咽喉,让她喘不过气来,似乎在发出哽咽。
佐井久之和吉他手倒下的一幕,仿佛是同时在现实和幻觉中发生的,她希望这真的只是一场
幻觉,是“神明”鬼蜮的伎俩,是自己承受不住这些恐惧与绝望才产生的想象,如此-来,这就
不是事实。
可她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她知道,佐井久之已经死了,吉他手也已经奄奄-息。 她或许可
以反复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但这么做又有什么用呢?根本不会带来任何真正意义上的好转。
这个世界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也是-个反映现实的噩梦,在岸边行走的鹫峰红苑隐约看到了熟悉
的身影顺流而下,在她开口呼唤前,就已经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一她觉得, 那是佐井久之,亦
或者说,是他的灵魂。
鹫峰红苑听到了自己的哽咽,听到了自己发出痛苦沉闷的声音,也能感受到在心灵的刺痛中
,眼泪正沿着脸庞往下流。
“太快了。”她喃喃自语,“走得太快了, 赶不上了。
那个身影才刚刚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在黄泉的波澜
中沉沉浮浮,鹫峰红苑依旧够不到这个人影。当黄泉的波澜泛起时,这个身影似乎随时会瓦解,
他就是这般脆弱,奄奄- -息。
他是谁?是吉他手?还是马恩先生?鹫峰红苑急急想要追上去,可她半路就摔倒在地。她不
仅在这个幻觉摔倒了,也在亚梦中摔倒了,亚梦中的身体没有移动,但她的双脚已经失去了知觉
一-有一种超乎想象的巨大力量摧残着她,压迫着她,让她寸步难进。
怎,怎么回事?
鹫峰红苑错愕又惊恐,当她再次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众多怪诞离奇的东西
包围了。这些东西弯弯曲曲,她分不清这是什么,在幻觉中看到的一切,总和用肉眼注视的现实
相似而不同。也许是植物,也许是动物,但无论是哪种,她都能够感受到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恶
它们开始舒展身体
看起来像是这样
吐出一粒粒的光,这些光就好似萤火虫一样绕着
她飞舞。它们开花了,花芯的位置却长出眼珠子,滴溜溜转动,时而凝视着她,时而看向黑暗的
鹫峰红苑当然用眼睛记录下来了哈姆雷特的死状,她看到了种子是如何在两人的体内生根发
芽,最终让这两个同伴灰飞烟灭。她感到害怕,她觉得这些东西就是那些可怕的植物。她转身就
跑,跑起来轻飘飘的,双脚似乎带着镣铐,哪怕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速度也怎么都提不起来。
幻觉中的鸳峰红苑在跑,但在噩梦中的鹫峰红苑没能跑起来,就在马恩感受到结缘神的重量
时,她已经摔倒在疯狂蔓延的怪诞植物中。
鹫峰红苑没有看到,也没有感受到结缘神的存在,但是,这些怪诞之物哪怕在她内心的幻觉
中,也逼得她无处可逃。当她回过神来,也完全不知道自己跑出了多远,只看到自己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