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到底是真正的神社,还是在午夜回响里,亦或者只是噩梦中的一片幻境?马恩也没有答
案,他知道自2回到了神社,但这其中究竟出了多少状况,又是怎样的一一个过程,他同样无法整
理出一个详尽的脉络。
回顾几分钟,亦或者几小时,亦或者在时间无关紧要的那-段等待中,他意识到了婚礼的继
续,感受到了结缘神在这场婚礼中所扮演的角色一那并非是在事发之前, 从逻辑上推导或想象
出来的情况,而是身临其境,于千钧一发之际产生的巨大恐惧。
随后,广田小姐从而天降。说实话,马恩当场有些惊讶,可惊讶过后又觉得是情理之中,这
毕竟是他和她的婚礼,在“神明”的注视下结成的姻缘。即便如此,面对婚礼的他除了恐惧,竞
无半分惊喜。连他这种没有浪漫意识,毫无经验之人,都能肯定这并非是寻常而言的“婚前恐惧
症”。这恐惧如雪崩,剥夺了他的一切反抗,所有曾经用来抵御这怪诞离奇之事物的手段皆被埋
葬一-
大脑袋的设备,意识中的黑盒,奇妙的黑伞,还有那来自于《七转洞玄秘录》的二十四节气
这些他一贯熟络, 就如本能般运作的防身之物,就像是融化在这难以言喻的恐惧中。
面对从天而降的广田小姐,马恩能知晓其中的怪诞之处,可他仿佛除了束手就擒之外,什么
都做不到。他还想着:总会有办法的。可实际上,他当时没有做任何事情,也无法做任何事情,
甚至连“想- 想办法”都无法做到。
这一-次,他连写有二十四节气的纸团都无法拿出来。他明明有了准备,却依旧无法重现去年
那侥幸的一幕.
那是马恩的记忆中最为含糊的一段,他只知道,如今自己还活着,定然有自己无从知晓的缘
故。也许是在以防万-的种种布置里, 有某一些因素产生 了某些奇妙的化学反应。
总而言之,他向后跌倒,地面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在坠落。
他坠了一层又一层,广田小姐依旧在上方。广田小姐也在坠落,可马恩一点都不觉得她是在
坠落。他和她之间的距离- - 直在拉近,广田小姐伸出手,仿佛在下一-秒就会抓住自己。
他其实并不抗拒自己被广田小姐抓住。这场婚礼势在必行,时至如今,就连邪教的仪式都无
法阻挡。他早就觉悟,这是他的许诺,是他思考后的决定,是国家力量的共识,是他必须履行的
约定。
但是,这场婚礼不应该是这样的。至少,在他的想法中,这场婚礼不应该以这种方式完成:
婚礼应该如何举办,在哪里举行,是怎样的流程,应该有哪些人参与,这些既定的条件在这个噩
梦里不存在。
婚礼不仅仅是礼仪,也是神圣的仪式,即便不考虑神学,仅从科学的角度,从世俗认知的角
度,马恩也不缺乏这些常识。
马恩不清楚广田小姐对婚礼抱有怎样的期许,也无法确认所谓的“神前仪式”有多么重要的
意义。可他明确知道一件事:筹备婚礼的人,参与婚礼的人,见证婚礼的人,每个人都对这场婚
礼,对这场神前仪式有着自己的认知。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自己和广田小姐的婚礼都不是局
限在两个人之间的狭隘之事。
筹备者,推动者,见证者,参与者,所有人对这场婚礼的认知相互交织,彼此博弈,最终成
为一个让所有入都能认同的仪式一他从筹 备开始,就没什么意见,但并不代表他并不看重这场
婚礼,也不意味着他对这场婚礼的重要性认知不足。
正好相反,马恩虽然不在意婚礼的细节,却一直在关注这场婚礼的核心以及从细节上表达出
来的意义:这就和普通人举办的婚礼-样,每一个步骤,每一一个布置,每一种讲究,都有缘由,
都有象征-
场合格的婚礼,-场令人满意的仪式,- 定不是狭隘的,- -定是得到大家的认可和支持的
可是,现在只有自己和广田小姐两人,抛开广田小姐的异常不提,仅有两人参与的婚礼,必
然无法满足人们对这场婚礼的期许;也无法实现他对大家的许诺;对那些为婚礼四处弃走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