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长治学、弈棋……其实什么都算擅长的黑衣青年,面如冠玉,少言寡语,气态温和,眼神却是锋芒无比。
听着自家先生与老道士的扯闲天,在别人家地盘的东海观道观,客人就像在无声质问东道主一事。
十四境修士,不做点什么?怎么,道龄大,就是前辈,境界高,就算先生?
青年时代的崔瀺真是狂妄到没边了。
来,用你的道理说服我,证明我是错的!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老观主再转头,看了眼与之相对厢房的新人新书屋。
不要将他百年心血的苦心经营,付诸流水。
万丈平地起高楼,底子已经打好了,所谓的大骊官场人心烂摊子,又能差到哪里去?先前大骊京城外边的官道上,赶考举子们在雨中的读书声,雨后那些既有男女也有老幼的诗词唱和,不也是你们大骊的民心?不也是一种缝补花簪的无形的高明的缜密的大匠手艺?管人的规矩,是实在的,浩然九洲哪个王朝缺了?管人心的规矩,大骊朝野也有了,你身为国师,必须看见。
你陈平安只需在此基础上,让那高原起高峰,多多益善,竖立一片片万仞山。
以金刚怒目的雷霆手段,治理大骊地支修士也好,用文火慢炖的手法,缓慢牵引长春宫、谱牒修士的也罢,都是对的,甚至是并未因为当了宋氏一朝国师,而去针对正阳山,更甚至内心深处期待正阳山未来有一位剑修,推倒那块界碑,更是好的。
如果陈平安无有此心,他来大骊京城“散步”做什么。
世人只知“自出洞来无敌手,能饶人处不饶人”,却不知贫道出了落宝滩碧霄洞,在那道上相逢,不饶你作甚?拦你们作甚?!
贫道巴不得这座人间人人如龙,任谁睡眼朦胧起了床,出了门,放眼望去,满大街的圣贤豪杰。
就在此时,老观主手捧麈尾,转头望去,不是那个蹑手蹑脚离开国师府的胆小鬼,做贼似的,跟她小时候一个德行。所以来到此地的,不是本该与“老乡叙旧”的裴钱,而是容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老观主微笑道:“理解?”
容鱼回答道:“大致理解,未必真懂。”
老观主笑道:“他倒是什么都肯与你说。”
容鱼也是第一次与人说自己的心情,“我怕自己做不好,狗尾续貂。”
老观主安慰道:“万事开头难,能有此心,就已经算是开了个好头。”
提起麈尾,老道人指了指隔壁院子那边正屋廊道的盘龙廊柱,“未必不能画龙点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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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浩渺,海面如镜。
唯有青衫背后一堵还在不断缓缓爬升的高墙,略显突兀。
两个同龄人,二月二,五月五。
曹慈飘落在水面上,脚尖轻轻往回一抹,陈平安身后那堵层层叠加的高耸水墙,就被扯碎,轰然倒塌。
大概是因为双方实在是太熟悉了,没有任何客套寒暄的言语。
他们心有灵犀,只是眼神交汇,便达成共识,身形破开“镜面”坠入海中者输。如何?说定!
各自前冲,相撞而去,双方一身浩荡拳意俱是凝练至极,故而并未出现劈波斩浪的声势,就像在海面之上,拉伸出一条青光和一道白虹,面对面,硬碰硬。
两条笔直长线撞击在一起,第一拳,陈平安就用上了神人擂鼓式,人身体内叠拳至七十二。
曹慈不躲不避,直接一手掌心抵住陈平安的左手拳,霎时间整只雪白袖子纹路如海波,一条胳膊节节筋骨颤鸣,气血急剧翻涌,驾驭一口纯粹真气与陈平安渗入掌心、手腕的磅礴拳罡作对垒状,将其“黏住”,如两支主力大军战况焦灼。
也不用那白骨道人的花俏神通,曹慈只是以浑厚无匹的拳罡,强行逼退陈平安的汹涌拳意,导致潮水倒灌,各自遭受三十六拳神人擂鼓式。以两人为圆心,海波荡漾,一圈圈扩散出去,若有道人作鸟瞰,此刻海上真有壁画花纹之美感。
曹慈同时一手按住陈平安的面门,使劲一推,将陈平安摔出去数百丈外,背后贴水面十数次,如一片青石打出一长串水漂。
一掌轻拍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