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变得很开心,因为她们不痛了,还能在营地里来回走跑,那时她们身上会很臭,伤口和一些地方会流出白色、绿色的汁液来,营地里不会有人管他们,而是会尽量远离,生怕碰到。
再过几天,她们就会无声无息的消失掉,尤洛丝见过军人用车把尸体推进泥坑里,用铲子压下去然后埋掉,当时的她觉得人真的很有意思,到这种时候,反而是最安静的。
突然,她听见了一阵很清晰的哭声。
尤洛丝转过头,看见角落里一个身上有血的姑娘正在哭,她的皮肤
是黄色的,似乎和自己一样,也是遗落在此的他乡人,她的境遇无需多言。尤洛丝一直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哭,之前的日子里,尤洛丝是靠吃着泥水挺过来的,如今满身伤痕,却有像样的可以吃,在她看来,这是一种正常的,活下去的方式。
尤洛丝回想着自己的记忆,问她:“你为什么要哭?
“爸爸妈妈死了。”姑娘说。
“那有什么哭的?我还以为你很饿。”
尤洛丝记得当时的自己很疑惑:“他们都把你生下来了,死就死了嘛。”姑娘哭得更厉害了。
“不要再哭了,哭多了会渴,水很少,不够喝的。”
尤洛丝抓住了姑娘的脸,遏制住她的哭声。
“我没有家人了。”
姑娘说。
“家人有什么用?”
“会陪我。”
“那我陪你吧,反正我没有别的事做。”
对了,自己就是这么认识第一个家人的。
这个姑娘很笨,若是没有尤洛丝教,说不定很快就会死掉,尤洛丝教她怎么在叶子汤里盛到最能填饱肚子的部分,教她如何简单处理身上的伤以避免感染,会从军阀那里偷东西和她一起吃,反正军阀还没玩腻,应该舍不得杀她,两人会带着淤青,缩在雨棚里面去吃用一顿毒打换来的巧克力。
天气很热,劣质的巧克力融化成酱,她们捧着包装,小心翼翼地嗦着吃,然后舔干净手上残留的部分,互相看着傻笑,之后,尤洛丝会和她玩一种自己发明的,用烟标和包装盒进行的战争游戏,烟标是战车,大号的包装盒是飞机,小号的是运兵车,弹壳和石头代表步兵,两边对攻,一开始一直都是尤洛丝赢,后来她发现她傻,索性就让她赢。
她没赢太多次,大概两个月后她就从营地里消失了。尤洛丝问过去,军阀不耐烦告诉她她才知道,那些消失的女童会被派到周边去排雷,她们要用一根棍子去戳地上的地雷,戳到挖出来再拧开,还要去挑那些蝴蝶雷,她在第一次挑的时候,旁边的女孩挖到了用来坑杀排雷人员的联动雷,她不明白那是什么,照常要拔起来,两个人一起被炸碎了,尤洛丝去看的时候,只能在旁边把烟标从泥灰里抠出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尤洛丝抬起头,看见一个手持步枪,看不清面孔的士兵。
“这里是雷区,快滚回去,还没到你死的时候。”尤洛丝回头,看着那个人影,片刻后,她露出了微笑
她轻声说:
“……你好啊,【墨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