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之下,作为支流的瑷河河水暴涨,水流湍急。数百名穿兽皮鱼皮的家伙正努力把船只拖上岸,因为每条船对他们而言都很宝贵。
但总有那么些人倒霉,要么船被冲走,要么自己都搭进去。
周青峰把青铜望远镜递给身边老猎户。后者几人也学主将模样,把镜筒拉长,把眼睛凑到目镜上去看。
“是建奴,应该是驻扎宽甸的那个牛录。”一名老猎户肯定说道,“他们好大胆子,这种天气敢跑出来打仗。”
另一个老猎户看过后叹道:“这不是一个牛录了。建奴最近收拢了不少人口,眼前这至少是三个牛录才能凑齐的兵。”
牛录是女真人进行生产生活的基本单位,当成一个村落会更容易理解些。一个或几十个牛录构成‘旗’,也就是‘八旗’,旗主大概是个乡长。
努尔哈赤现在就是掌控了八旗近两百个牛录的镇长——了不起是个县长,不能再高了。
但从现在看来,‘野猪皮’手头的粮食装备暴涨,扩编了不少牛录。很可能把汉八旗给搞出来了。
有一点是需要需明说的,就是在建奴崛起的过程中,大量辽东汉民不堪大明官绅欺压,被逼的逃亡到女真人的地盘,给‘野猪皮’带去了大量人口和技术。
能把自家子民逼得去当蛮族野人,大明官绅也是够狠的。
周青峰大概明白丹东兵站怎么被发现的——他无形中在跟占领宽甸的建奴抢夺人口。如果没他出现,大批山民为了避免冬天被冻死,只能选择投靠建奴。
可现在丹东兵站出现了,已经收拢一千多山民,通过贸易间接影响至少两三千山民。这些人口对宽甸的建奴来说非常宝贵,他们很容易就发现自己越来越难获得更多人口。
没有人口自然没法扩张。
早年‘野猪皮’缺人口,被逼的跑去更北方的海西地区抓生女真。熟女真还能种种地,生女真可就是如假包换的野人。
丹东兵站的存在严重威胁了宽甸的建奴,甚至让‘野猪皮’如芒在背。消息传到赫图阿拉,说不定‘联邦’那些人也知道了。
这个时候能跑到辽东的鸭绿江边搞开发,还能拿出大量粮食和铁器,以及别处看不到的冒烟蒸汽船,除了‘圣光’团队还有谁?
但‘联邦’那些人应该明白,在辽东的崇山峻岭中,正面进攻站住脚的丹东兵站,胜算极低。
新华军搞出蒸汽船了,搞出燧发枪也就很合理。
“这帮家伙就是趁着大雨掩护来偷袭的。”周青峰看看天,“回去,马上又要下雨了,河水还会上涨。
这些建奴行迹暴露就输了一半。我们没必要跟白痴野战,待在兵站等他们上门就好。他们最快也要明天才能靠近我们。”
‘野猪皮’赌性极重,从他统一女真各部的战斗开始,因为本钱小就喜欢玩孤注一掷的打法。
偏偏遇到明军这个‘好对手’,他每次都能赢。每次以少胜多,获胜就能抢到更多的人口和物资,于是越打越强。
周青峰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返回兵站。从他板着脸的神态,兵站内的各级指挥员摸不清状况。
“今晚固定哨要加倍,并增设暗哨。夜里要点篝火,防止被人摸进兵站。各单位要留人值守,严格执行纪律,无故不许乱动。
伙食提到最高标准,不值勤人员就睡觉,不要浪费体力,留着明天打仗。”
听着‘打仗’两个字,王信兴奋道:“建奴来了?”
周青峰一点头,“来了。”
两米高的大个子蹦了起来,欢呼乐道:“好耶!我总算等到这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