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枪响到第三轮,丢盾而跑的基本逃不出百米外就会被火铳击毙。也有人把希望寄托在厚实的盾牌上,企图抬着盾牌而来,带着盾牌而走。
这二三十公斤的盾牌可是专门为攻坚而打造,有一寸多厚,要两人抬动。
它能做到刀劈不入,矛扎不穿。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就喜欢派亲军穿重甲用重盾,强攻其它女真部落的城寨。
就是这等重盾,平常明军鸟铳装铁砂,建奴鸟铳装铅丸,都能抗住。可面对几十步外墙头上的火铳,它居然也被一打就穿。
松木做的木盾一旦被打爆,几十上百的木刺随之溅射。哪怕弹丸没打中人,溅射的木刺也能让持盾的建奴兵卒惨叫不休,丢下盾牌。
这不带盾是个死,带盾也是个死。
佟丰年只能干脆倒在地上装死,想着事后寻机逃跑。他惊心动魄的听得围墙上火铳打了六七轮,沟壑上的吊桥突然放下,堡寨内出来一批嗷嗷叫的辽东山民。
此刻战场上,佟养性和佟养真两兄弟的两部人马在几分钟内就被弹雨击溃,逃的全无章法——寻常厮杀从未如今天这般快的。
王信在指挥室的观察窗后用望远镜看的清清楚楚,他颇兴奋的向周青峰问道:“你不出手?”
“没有值得我动手的目标。”
周青峰目光所及,战场上被击毙的建奴正超过两百。其余的也都在拼命逃跑。于是他下令让兵站内的山民出动去打追击战。
王信穿着全身甲胄,还戴了铁盔,却很遗憾没有跟建奴近战搏杀的机会,亏他花钱打造了四米五长矛,还费劲运到辽东来。
不过剩余建奴尚未逃远,还有不少簇拥聚在一起,望远镜里能看到其指挥体系尚未完全溃散。
看到三百米外有十几人聚成一团,还扶着某个大官模样的家伙上马。王信操起自己的特制燧发枪,恶狠狠地喝道:“我来试试手。”
三百米外,佟养性正哇哇大哭。
此次南下一直顺风顺水,建州大军甚至越境逼近平壤。
莽古尔泰迫使朝鲜君臣派使跪在马前求饶时,何等的趾高气昂。努尔哈赤也没料到明军战力如此稀烂,更坚定了他以‘七大恨’为由打抚顺的念头。
但时隔两三个月,不知哪里来的这股大敌硬是扎到了建州部的皮肉里。
佟养性哭的是死在那古怪堡寨前的士卒,其中有佟家多年培养的几十号家丁,是他在努尔哈赤面前立足的根本。
别看佟家这次带来的兵卒不过死伤过半,可这是‘英明汗’准备大展宏图,在建州部组建汉军的骨干。
这骨干没了,佟家就没了,汉军也搞不起来。
没有汉军充当炮灰,就凭‘八旗’现在不到两百个牛录的六七万人马,如何在辽东称霸?
十几名家丁正把佟养性朝马背上推,拼死要将家主送走。一人正托着佟养性的后臀向上推,可这股力道忽然失去。
手脚发软的佟养性正嚎哭不休,一没留神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其他家丁连忙来扶,发现托臀的这位背心中弹,已然倒地不起。
老天啊!
此处距离强敌堡寨超过三百步,什么火铳能打到这个距离?
在兵站指挥室的四层塔楼上,王信开枪过后抓起望远镜......周青峰已经提前告知:“没打中正主。”
王信又借来周青峰的长枪,再瞄一次。
三百多步外,满屁股泥的佟养性再次哭哭啼啼的被家丁扶了马背。这次他倒是坐稳做好,准备扬鞭,可远远一发子弹瞄着其背心,命中他骑着的那匹蒙古马。
倒霉的蒙古马当即撩蹄,嘶鸣发狂,猛然一抖朝前窜去——撩蹄的动作太猛,又把佟养性给掀下马背。
可佟家家主的身子是下去了,一条腿却还卡在马镫里。马儿受惊快跑,一溜烟把佟养性在地面拖着走。
这可凶险了。
佟家的家丁当即嗷嗷叫,想追上去把马勒住。可马儿乱跑,哪里是人的两条腿能追得上?只看着佟养性原本在哭,眨眼就被拖的哇哇大叫。
马儿疯跑,很快被地形遮蔽。王信彻底失去了目标。
周青峰放下望远镜,在旁边撇撇嘴,说道:“打的挺好,待会你可以去给那家伙收尸。只可怜那匹马儿挨了一枪,不到累死应该不会停。”
兵站内涌出来五六百辽东山民,全都以逸待劳,情绪亢奋。他们有一部分亲眼看到新华远征队的排枪是何等凶横,士气极度高涨。
“我去指挥一下,免得场面太乱,顺带练练兵,不能让这批建奴士卒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