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数量级,管理难度暴增。
离瑷阳堡不远的瑷河码头上,一百多归化兵正在搭建栈桥,把滑轮组吊机装起来。远征队的水兵则干脆把小火轮靠在岸边,将一门六十毫米口径的前膛炮拆解开,抬上岸。
六十毫米口径,差不多是六磅炮的重量。炮轮炮架拆开,炮管本身一百多公斤,全炮加起来近四百公斤。
这在当前可是不小的重量,反正别指望炮兵能推着它行军。野战中能将火炮推到炮击位置就能把全炮组累死了。
查看过瑷阳堡,周青峰回到码头边,也算明白为什么‘重型部队’的机动差?
黄台级的三千人马说走就走,毫不迟疑。远征队靠水路运输已经非常便捷,可上岸就后速度就快不起来。
火炮是攻坚利器,没有小火轮搭载就必须靠马车拉。于是一个炮组至少需要两辆四轮马车,一辆拉炮,一辆拉弹药。
实际上炮组需要四辆马车才能机动,因为炮兵自己也需要搭乘,也有辎重需求。光是把这些车从松江弄来就是个复杂的运输计划,背后有一整套物流体系在其中运作。
天气正在快速变冷,周青峰等不了炮组慢腾腾的上岸。他下令一个远征步兵营立刻对瑷阳堡北面三里外的镇朔关发起攻击。
炮兵的炮车被临时征用。没有笨重炮管,这玩意重量在一百多公斤,可以用一匹马拉着走。炮车装上几块厚木板就成了土坦克,用于攻坚。
瑷阳堡东靠大背山,瑷河从东北向东南绕城而过。通往镇朔关的山路只有三米宽,路面由乱石铺就,部队无法展开。
一个远征步兵连刚刚下船,立马向北进入山岭,攻击三里外的镇朔关。后续两个连随时准备接应。
领头是个燧发步兵排,只有一个班端着上刺刀的步枪向前。在他们的两侧就是高高的山坡,侦察兵得爬上去,确保土坡周边没埋伏。
这种地方天然适合防守。
镇朔关修建在两山间,天长日久成为一个镇子。镇子的主要建筑就是十几米宽,七八米高,五六米厚的关口。
关口的土墙上,几个顶着金钱鼠尾的汉军火铳手正抱着粗重的火绳枪,脑袋探出城垛缺口,张望不停。
正白旗的一名牛录额真穿着甲胄,拄着大刀,在汉军后头坐镇。更后头的关口土墙内,两百多号建奴旗兵躲在避风处,吃着厨子做的饭团和咸肉。
郭海穿了身脏兮兮的皮袄皮帽,活脱脱辽东商人打扮。他瞧了眼哼哼大吃的女真士卒,跳上运货的两轮马车,双手拢袖,随着哒哒马蹄离开了。
吃饭的旗兵不认识郭海,只知道是个尼堪商人,为了赚大金的银钱,特意送来了两口猪和一头牛。
这年头肉食难得,旗兵们吃的极开心。可他们也知道伙食好就意味着要拼命——一伙南来的汉人尼堪从鸭绿江杀了上来,已经把镶蓝旗主阿敏给干掉了。
这可前所未有。
据说努尔哈赤为此大怒。
一个旗兵吃了自己的饭团还不够,伸手抢了旁边汉人包衣的午餐。包衣一口没吃,愣了愣,反而赔笑的说了几句,“爷,你吃你吃。奴才再去寻别的填肚子。”
见汉人包衣避让,旗兵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喝了声‘滚’,吃的心安理得。他吃完了还跟旁边的同伴低语:“汉人软弱,怎么就能把阿敏贝勒给杀了?”
另一个旗兵嘟囔道:“据说不是明国汉人,是另一伙新华汉人。”
“汉人还有不同?”
“我女真都有建州、海西、叶赫等部,想来汉人也是一样。明国汉人大概是弱些,新华汉人就不一样。”
“新华汉人有多少?比得上我大金八旗的近两百个牛录么?”
“听说新华汉人不多,但明国汉人也能变成新华汉人,就很厉害了。所以黄台级贝勒要把明国汉人杀光,免得新华汉人越来越多。”
被问的旗兵说得头头是道,问话的旗兵也连连点头,好似听懂了。他们还要议论,却听关口高墙上砰砰乱响,紧跟着就是牛录额真抽鞭子的骂声。
几个汉军火铳手被抽的惨叫,好像被骂乱放火铳,没能把来敌放近了再打。关墙后的旗兵纷纷抬头,不一会就听到号令,弓手被调上墙头。
问话的旗兵抓了一杆长矛,讶然道:“新华汉人来了?好快啊!”
关墙上,几个汉军火铳手被马鞭抽的头脸全是血,却只能站直身子,低着脑袋朝自己的火绳枪里倒黑火药。
在火铳手后头,十几个旗兵弓手拉开弓箭,向大概七八十米外的山路抛射箭矢,稀稀拉拉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