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得仿佛春日细雨,落到人耳里,却冷得像浸了寒霜的刃,直逼骨髓。
忽地,观音奴俯身下探,动作优雅得近乎奢靡,像是一位端坐宝座的女王,俯首观赏挣扎不休的虫豸。她行了一礼,姿态无懈可击,却透着分毫不掩的讽刺。礼毕,她淡淡开口:“相国大人,”她吐字如雪落银盘,冷静、从容而凌厉,“哀家念你昔年从龙有功……今日,特赐你免死一次。”
那一声“哀家”,一声“相国”,宛如惊雷炸响,撕裂了地牢的死寂。兴宁绍更猛地一震,像是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撞击胸膛。他的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剧烈动荡,仿佛被猛然推入一场无尽的风暴。火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却也照亮了他眼底的挣扎与惊惧。
终于,兴宁绍更低低笑出声来,笑声沙哑而苦涩,带着破釜沉舟的豪气与认命后的释然。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昏暗的火光,直视观音奴那张冷艳无瑕的面容,认真说道:“既然事已至此,从今往后,我就给你做事了。但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先得把玉玺找出来。”
观音奴闻言,唇角微扬,轻笑出声。那笑声清脆如银铃,却透着一丝讥诮,仿佛听见了一个天真的笑话:“真正的玉玺当然好,找得到——自然是锦上添花。可若找不到……其实也无妨。哪怕我们手里真捧着的玉玺是真的,世上依旧会有人不信;可就算我们拿的是块假的,也总有人愿意信。”
观音奴转过身来,目光如霜,如夜里映雪:“有时候,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它是真的。而要用来做赌局头筹的,可不止一块玉玺。还得捧出一个‘持玺而归’的合适人选。试问——没有唐庄宗的血脉,我们空拿一块顽石回去,谁会信?谁肯跟我们疯?”
兴宁绍更半倚在冰冷的石壁上,喘息声粗重而断续,方才的惊天对话犹在耳边回响,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似在平复翻涌的思绪。兴宁绍更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然:“既然这样,我就留在你这边听你调遣,不回萧照那边去了。*x·i?a,o·s+h/u,o.n_i!u\.`c~o.m\你得安置我,赶紧给我疗伤吧。”
观音奴闻言轻笑一声,笑声清脆却透着几分戏谑,像是听到了一个天真的要求。她的眼神闪过一抹狡黠,缓缓俯身,再次逼近兴宁绍更,近得他能清晰看见她眼底那一道冰冷的幽光。她轻声道:“疗伤,自然是要给你疗的!而且要为你请最好的医师,给你用最好的药!”她顿了顿,直起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过,等你伤好了之后,还得回萧照和萧书韵那边去哦。”
兴宁绍更的脸色陡然一变,瞳孔微微收缩,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怒火在眼中燃起,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几分不甘与质问:“为什么?难道,你要过河拆桥吗?不是说好了,以后我听你调遣了吗!”
观音奴的眼神愈发幽深,宛如夜色中潜伏的猎豹:“少废话,你得给我潜回契丹人那边去。先替我盯着,做个眼线。若有更要紧的事需要你出手时,我自会传令与你!”
观音奴顿了顿,唇角缓缓扬起一抹不带温度的弧度,眼神如寒夜的月光,清冷、薄凉,她的语气忽而放轻,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调侃:“兴宁公子,你总不会真想留在这货栈里,当个出苦力的伙计吧?那也太屈才了。”
观音奴轻轻眨了下眼,像是在认真掂量,语气柔和得几乎像在说一件极其无关紧要的小事:“而且……若你当真就只有这点用处,那如今,你知道的也都对我说了。对我而言,你已经没有半点价值。”
观音奴顿了顿,嘴角缓缓扬起,目光带笑,却透着一丝凉意。她语调一转,娇软得像滴了蜜,眉梢微挑,语声却宛如刀尖缠着丝绢,轻柔而致命:“而且,我都和你说了那么多悄悄话……你若仍然不肯听我的话,你叫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观音奴唇角再扬,笑意森冷如霜雪覆刃,语气从容狠绝,仿佛覆盏毒酒,滴水不溅:“倒不如——我们接着……”
“啊?接着……什……什么……”兴宁绍更喉头一紧,下意识问道,语气里已带慌。
观音奴垂眸一笑,语调轻快得近乎俏皮,却字字如钉:“咱们接着把你剐了喂狗吧!”话音未落,观音奴忽地仰头大笑,笑声清脆刺耳,却透着彻骨的讥诮,如刀割竹篾,咯吱作响:“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还未落下,兴宁绍更脸色已骤变,猛地抬起头,声音发颤,几近哀求:“别、别、别!我这身伤还没好……等我的伤养好了,立刻回去就是了!”
兴宁绍更直视观音奴的双眼,语气压得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