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火力固然凶猛,但并未超过桓谦的预料。桓谦认为,对方的床弩数量之所以并不足,还是因为其他方向的压力所致。不过以一座水门的防守力度而言,一面堤坝城墙便有十余张床弩,那便意味着整片区域有数十张床弩分布,那将是强大的火力。倘若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战船冲到水门口,在被水下瓮城困住的情形下,这样的打击力度加上大量的弓箭打击瞬间便可让已方战船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冒着对方床子弩的凶猛打击,所有的重楼战船都已经进入了攻击距离。桓谦终于沉声下达了攻击的命令。一时间,机轴转动之声咔咔响起,百多张床弩在兵士的操控下张开了弓弦。强力的弓弦在机轴的拉扯之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受力之声,那都是百石之力的强弓,需要用数人转动机轴方可拉开。以牦牛筋编制的弓弦昂贵无比,粗如手指的弓弦弹力也无与伦比。“放!”令旗挥下,数以千计的弩箭射出,破空之声若闷雷滚过天空,弓弦的颤动之声震动耳鼓,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充斥着嗡嗡之声。再看那些弩箭,破空而出,以极为迅猛的速度射向上方,瞬息便至。几座高耸的箭塔上爆发出一团团的烟雾,那是被弩箭射中之后的烟尘。各船的目标不同,早已做了分工和标注,十余艘战船的目标便是那些矗立的箭塔。站在城墙上方的垛口放箭和在箭塔之中放箭可不同。城墙垛口位置对下方有死角,而位置越高的箭塔和高台则视野越是开阔,射程也越远。解决这些箭塔极为必要,为后续的兵马登岸进攻扫清威胁。除了箭塔,那些床弩布置的高台,以及上方的人群也是战船各自打击的目标。威力惊人的一轮齐射给人一种热血沸腾披靡一切的感觉。然而,事实上的战果并不明显。由于楼船的位置低矮,就算在楼船顶端的床弩也只能仰射攻击,在城垛的遮蔽之下,除了那些箭塔和高台是相对容易的目标之外,对于兵士的打击角度很小,需要极为精准才成。这显然超出了床子弩的能力。大量的弩箭射中城垛上下的位置,有的破空而去,有的在城垛外侧留下爆裂的烟尘之后摔落。夯土城墙即便是床弩攻击,也只能在墙体上留下碗口大小的痕迹,撼动不了墙体分毫的。那些在墙垛之间探头探脑的兵士,只有二十几个倒霉蛋被命中。但一旦被命中,便是致命的打击。弩箭自下而上,穿过垛口之间的凹槽命中了他们的下巴部位和头脸部位。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们的颈骨切断,将他们的头带着飞了出去。而头脸中箭的则会瞬间被穿透头颅,被击中的人连人带箭仰天摔倒,粗大的弩箭还钉在他们脸上的样子让人毛骨悚然。射中箭塔和高台的弩箭也没有太好的效果,那些都是砖石垒砌而成,造成的破坏力有限。大量的弩箭击中之后,也不能摧毁他们。只能说,在威势上压倒了对手,但却并没有造成太多实质性的伤害。相反,堤坝城墙上的守军改变了策略,他们发现床弩的打击力度不足以对战船造成损害,于是换上了火弩箭进行打击。捆绑了油脂布条的弩箭带着烟火激射而来,在空中划出道道轨迹,钉在了荆州战船上。木制结构的战船最怕的便是火攻,很快便有数艘战船起火。尽管准备了水龙和救火的设施,但是大量的火弩箭射在船楼位置,引燃了多处,救火的人员也遭到凶猛的打击,以至于顾此失彼难以扑灭火头。很快,几艘战船的船楼烈火熊熊,烧成了一片火海。桓谦脸色冷峻,虽然看似没有慌乱,但心中已经焦灼之极。除了下令继续向上方激射弩箭压制对手,希望能够以覆盖性的射击对对方的床弩和箭塔造成破坏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好办法。 不久后,北侧战况传来。进攻的步兵遭遇了惨败,死伤千余人不得不暂时后撤停止了进攻。桓谦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其实他这里的情况也逐渐变得恶劣,已经有七八艘战船起火,烧的烈焰熊熊烟尘滚滚。还有更多的火弩箭向着已方船队激射。自已的座船不久前船楼也起了火,好在被迅速扑灭了。兵士的死伤情况也很严重,七八艘起火的战船上的兵士不得不跳水求生。快船前去营救之时也被对方击毁了多艘,反而饶上了更多的性命。火势和床弩更造成了大量的伤亡。粗略估计,已有近千人的伤亡和落水。桓谦明白,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再熬下去,怕是所有的船只都要起火沉没。数十艘楼船将要全部折损在这里。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角度,根本无法对堤坝城墙上方的敌人形成有效的打击和破坏,地利的优势太明显了。若是继续往前推进,利用弓箭手的强大压制力全面覆盖敌人,逼得敌人无法露头,倒是有可能控制局面。但那样一来,已方的所有战船将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因为对方的普通弓箭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