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陆阳立刻察觉到异常。
铜制烟灰缸的位置偏移了半寸。
窗帘上的樟脑丸味道变淡了。
地毯上有几个带着雪渍的脚印。
有人来过。
陆阳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浴室,拧开铜制水龙头。
在哗哗的水声掩护下,他仔细检查每一个角落。
在搪瓷浴缸下面,一张用油纸包裹的纸条静静躺着。
上面只有一串数字:191118。
这是他与毒蜂约定的暗号,代表着辛亥革命的日期。
陆阳用火柴将纸条烧成灰烬,冲进马桶。
正要走出浴室,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皮靴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很有节奏。
"山佐少校,打扰了。"是酒店的日籍经理。
陆阳透过猫眼看了看,经理身后站着两个穿着和服的女人。
"有两位艺伎小姐说是您在东京时的旧识。"
陆阳眯起眼睛,他在东京确实常去艺伎馆。
但那是为了打探情报。
"请她们明天再来吧,我今晚有些疲惫。"
等脚步声远去,陆阳从床底下取出一个皮箱。
里面装着一部德国产的莱卡相机和几卷胶卷。
这是他用来记录情报的工具。
窗外,一轮残月挂在天边。
马路上偶尔传来巡逻宪兵的脚步声和马蹄声。
远处的满洲国国务院大楼灯火通明。
陆阳站在窗前,看着这座被日本人改造的城市。
曾几何时,这里还叫长春。
突然,一阵马车的铃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接着是几声呵斥,和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陆阳迅速关掉煤油灯,贴在窗边观察。
几个日本宪兵正在检查一辆可疑的马车。
车夫穿着东北特有的棉袄,低着头不说话。
马车上装的是几麻袋高粱,但宪兵们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他们在找什么人。
陆阳掏出银质怀表看了看时间,已是子时。
窗外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北风呼啸的声音。
他从皮箱夹层里取出一张满洲国的地图,这是他在东京时就准备好的。
地图上用红笔标注了几个地点:三井商社、春江茶馆、满铁货运站。
这些点连成一条若隐若现的线。
陆阳取出一支派克钢笔,在地图上又做了几个标记。
忽然,他想起了在津门时的一个细节。
毒蜂曾经提到过,东北的地下组织用粮食走私来掩护军火运输。
而三井商社恰好垄断了满洲国的粮食贸易。
壁炉里的煤火渐渐暗淡,屋里开始泛起寒意。
陆阳往炉子里添了几块煤,火苗重新旺盛起来。
他走到窗前,看着街对面的满铁俱乐部。
那里灯火通明,不时有穿着和服或西装的人进出。
这是日本人在新京的社交中心。
也是各方势力情报交换的场所。
陆阳正要拉上窗帘,突然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件灰色长衫,戴着一顶礼帽。
正是三井商社的山本一郎。
他身边跟着一个穿军装的年轻人,应该就是他的弟弟,关东军少佐山本次郎。
两人快步走进俱乐部,像是有要事商议。
陆阳若有所思,拿起搪瓷杯喝了口凉茶。
茶是上等的祁门红茶,这是他在津门时的习惯。
但现在,这熟悉的茶香却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米粒大的雪花打在玻璃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陆阳从行李中取出一个铜制暖手炉,这是他在东京时常用的东西。
炉子里的木炭还有余温,散发着淡淡的松香。
他又想起了在东京的最后一个晚上。
“真看走眼了,自已一踏上日本领土就被山田樱子盯上了。一个娘们都有这样的眼光,那浅野呢?”
毒蜂给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东北的形势比想象的复杂。"
陆阳在想,自已会不会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桌上的油灯忽明忽暗,投下摇曳的影子。
陆阳拿出一张宣纸,用毛笔写下几个关键词。
"三井商社——粮食贸易——军火走私?"
"山本兄弟——内外勾结——什么目的?"
"田中清——陆军情报部——为何来新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