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折子灭的瞬间,吴迪反而看清了前方的红光——不是单点的亮,是一片蜿蜒的红,像嵌在黑暗里的血河。¨比~奇?中!雯*徃¢ ,勉^肺\粤′黩?凤钗在掌心烫得厉害,珍珠眼窝里渗出细小红珠,滴在密道的土路上,竟发出“滋滋”的轻响,像是烧红的烙铁落进了泥里。
他想起老烟枪讲过的“血引指路”,说是用殉葬者心头血浸泡的器物,能在阴晦处显露出通往主棺的路径。看来这凤钗远比他想的更邪门,那珍珠眼里的红珠,怕不是普通的宝石。
身后的脚步声己经追到了密道中段,秦九指的喊骂声混着粗粝的喘息,“吴迪你个白眼狼!把凤钗交出来!九门的规矩你懂不懂?见者有份!”话音刚落,就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接着是几声惨叫,像是有人被什么东西拖进了黑暗。
吴迪不敢回头,只觉得后颈发凉。密道两侧的土墙开始渗出水珠,混着泥土的腥气,在火光(他又点燃了一根火折子)下泛着油光,细看竟不是普通的土,是夯过的糯米灰浆,里面还掺着碎骨,白森森的,像是人骨。
“这是‘养骨道’。”老烟枪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吴迪猛地停步,才发现是幻觉——师父的烟杆还攥在手里,半截铜锅在火折子下泛着冷光,烟杆上的缠枝莲纹不知何时变得清晰,花瓣里嵌着的细小红点,正顺着木纹往凤钗的方向移动。
他顺着红点亮起的轨迹往前走,脚下的土路渐渐变成青石板,和墓里的石阶材质一样。红光照亮的尽头出现了一扇石门,门楣上刻着“靖南王府”西个篆字,笔画里填着金粉,己经氧化成了暗褐色,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奢华。
石门没锁,虚掩着条缝。吴迪推开门,里面是间不大的耳室,比之前见到的那个整洁得多,靠墙摆着几个樟木箱,箱盖都敞着,里面放着些褪色的绸缎,还有几件女人的首饰,银簪子上的珍珠己经发黄,却依旧圆润。
最显眼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绢本的,画着个穿旗装的女人,眉眼清丽,手里握着支凤钗,正是他手里这枚的样式。画的右下角题着行小字:“赠予阿鸾,永以为好。”字迹娟秀,不像是男人写的。
“阿鸾……”吴迪喃喃自语,突然想起老烟枪烟杆里的头发,乌黑柔顺,不像是男人的发质。难道那个被钉在棺材里的姑娘,就是画里的阿鸾?
樟木箱突然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吴迪走过去,看到箱底铺着层油纸,油纸下露出个蓝布包,打开一看,是几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靖南王府密录”,纸页己经泛黄发脆,翻动时簌簌掉渣。
密录里记的是侧妃后人的事,原来阿鸾是侧妃的曾孙女,也是最后一个知道凤钗秘密的人。凤钗里藏着靖南王当年反清的兵符图,被孝庄太后发现后,才假赐死让侧妃带出王府。阿鸾的父亲临终前嘱咐她,一定要把凤钗藏好,绝不能落入满人手里。
翻到最后几页,字迹开始潦草,像是在慌乱中写的:“烟哥(老烟枪年轻时的名字)说能帮我藏好凤钗,他是宫里的人,信得过……不对,他们来了!是九门的人,他们想要兵符图……烟哥,救我!”后面的字迹被血浸透了,模糊不清,只留下几个暗红的指印。
吴迪的手开始发抖,原来师父不是帮阿鸾藏凤钗,是他把九门的人引来的!石棺壁画上那个钉死阿鸾的官,怕不是别人,就是年轻时的老烟枪!
耳室的侧门突然开了道缝,透出微弱的光。吴迪握紧凤钗,推开门走进去,里面竟是间石室,正中央摆着个石台,台上躺着个人,盖着明黄色的锦被,正是老烟枪!
“师父!”吴迪冲过去,发现老烟枪还有呼吸,只是脸色惨白,胸口插着把短刀,刀柄上刻着九门的蛇形标记。石台周围刻着圈梵文,和主墓室的镇魂咒一模一样,只是这次的咒文被血浸透了,变成了暗红色。
“凤钗……”老烟枪睁开眼,声音微弱,“把凤钗……放在我心口……”吴迪照做,凤钗刚碰到师父的胸口,就发出刺眼的红光,珍珠眼里的红珠突然爆开,化作无数血线,顺着老烟枪的伤口钻了进去。
老烟枪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皮肤下像是有东西在游动,很快就平静下来,胸口的伤口开始愈合,长出新的皮肉,只是新肉的颜色是青黑色的,和那个官尸一模一样。
“师父,你……”吴迪吓得后退一步,老烟枪突然坐了起来,眼睛变成了两个黑洞,和官尸、金印上的人脸如出一辙,“我不是你师父……”他的声音变得嘶哑,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我是靖南王……我是阿鸾……我是所有被凤钗困住的魂……”
石室外传来秦九指的声音,“吴迪,别信他!他被怨气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