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烟枪死在子时三刻,喉咙里卡着半枚锈迹斑斑的青铜铃舌,眼睛瞪得像庙里的判官,首勾勾盯着房梁上那道新裂的缝隙。*s¨i¨l/u?x_s?w·./c?o\m~我赶到时,他那间堆满古董赝品的小破屋正飘着一股怪味,像陈年的霉味混着烧艾草的腥气,墙角的铜盆里还剩半截没烧完的黄纸,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墨迹黑得发蓝。
“这老东西,八成是动了不该动的念想。”王瞎子用拐杖敲了敲地面,他那双浑浊的眼珠子虽然看不见,却比谁都精,“昨儿后半夜,我听见他屋里有铃铛响,不是正经铃铛声,像是……像是从坟里爬出来的。”
我掰开老烟枪僵硬的嘴,那半枚铃舌卡在喉头,锈色里透着点暗红,像是染过血。这玩意儿我见过类似的,去年在潘家园收过一个破损的青铜铃铛,贩子说出自秦岭深处的一座荒坟,铃铛壁上刻着一模一样的云雷纹,只是没这枚邪性——指尖刚碰到,就觉得一阵刺骨的凉,顺着骨头缝往里钻。
“他前天跟我念叨过,说在秦岭找着个‘响坟’。”我把铃舌小心取出来,用纸巾包好塞进兜里,“说那坟邪门得很,白天看着就是个土堆,到了夜里能听见铃铛响,顺着声音找过去,坟头会自己裂开道缝。”
王瞎子突然哆嗦了一下,拐杖在地上戳得咚咚响:“响坟?那是养‘听差’的地方!老辈人说,有些盗墓贼拿活人殉葬,再灌上水银,死者怨气不散,就成了守坟的听差,铃铛一响,是在跟坟里的主儿报信呢!”
正说着,院门外突然刮起阵阴风,吹得窗户纸哗哗作响。我回头看了眼老烟枪的尸体,不知何时,他那双圆睁的眼睛里竟蒙上了层白霜,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糊住了。王瞎子摸索着往供桌上摸香,手指刚碰到香炉,就“哎哟”一声缩回手,掌心红了一片,像是被烫到了。
“不对劲,他不是自然死的。”我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胡同里空荡荡的,只有盏昏黄的路灯在风里摇晃,“这屋里有东西进来过,你闻见没有?除了霉味,还有点土腥气,跟刚挖开的坟土一个味。”
王瞎子掏出个黑布包,哆嗦着解开,里面是块巴掌大的罗盘,指针疯了似的转圈,撞得铜壳子叮当作响。“罗盘乱转,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在附近。”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老烟枪肯定是把那响坟的东西带回来了,这是被缠上了!”
我蹲下身检查老烟枪的尸体,发现他后颈上有个淡紫色的印子,像被什么东西吸过血。再往下看,他裤脚沾着些潮湿的黑土,土粒里混着几根灰白色的细毛,不是野兽的,倒像是某种禽类的羽毛。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件事——老烟枪说过,那响坟周围有种怪鸟,羽毛是白的,却长着黑色的爪子,叫声像铃铛响。
“他把听差引来了。”我站起身,突然觉得后颈一凉,像是有人在背后吹气,“这铃舌得送回去,不然咱们俩都得跟着遭殃。”
王瞎子脸都白了:“回秦岭?那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再说,你知道他说的响坟具体在哪儿?”
我从老烟枪的裤兜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张潦草的地图,标注着秦岭深处的一个地名——黑风口。旁边还写着行小字:“寅时三刻,听差换班,此时入坟,可得‘龙涎’。”
“龙涎?”王瞎子凑过来,虽然看不见,耳朵却支棱着,“难道那坟里埋的是王侯?传说龙涎是帝王墓里的宝贝,能保尸体不腐,还能驱邪避秽……”
我没心思听他念叨,指尖在地图上划过黑风口的位置,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老烟枪这人虽说贪心,但胆子小得很,从没敢碰过太邪门的斗,这次突然敢去闯响坟,肯定不止为了龙涎。而且他笔记本里画的路线,绕开了所有常走的山路,专门往险处钻,像是在躲避什么。
“明儿一早就动身。”我把笔记本揣好,又看了眼老烟枪的尸体,“得把他也带上,按老规矩,死在外面的人,得归葬到出事的地方,不然魂魄不安生。”
王瞎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罗盘上的指针转得更急了,仿佛在预警着什么。后半夜,我守在屋里,总听见墙角有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墙。借着手机光照过去,墙面完好无损,只有老烟枪平时堆杂物的角落,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土堆,跟坟头似的,上面还插着根没烧完的香。
第二天一早,我雇了辆车,拉着老烟枪的尸体和王瞎子往秦岭赶。车过子午峪的时候,天突然阴了下来,原本晴朗的天空被厚厚的乌云盖住,连太阳都看不见了。司机是个本地人,听说我们要去黑风口,脸立刻沉了下来,说那地方是禁地,进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来。
“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