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气就会溃散,倒是不足为惧。”他转头看向吴忧,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怕了?”
吴忧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他想起父亲倒在血泊里的样子,想起清兵烧杀抢掠时的狞笑,再看看眼前这具为大顺军守到最后一刻的干尸,突然觉得这藏兵洞里的阴邪,似乎比外面那些披甲的鞑子要干净得多。
“不怕。”他抬起头,火折子的光映着他眼里的红血丝,“比起鞑子的刀,这些东西算什么?”
阿七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石室尽头。那里有一道月牙形的拱门,门框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中央嵌着一块暗紫色的玉石,玉石上刻着个“闯”字,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暗红色,像是凝固的血。
“这门后面应该就是藏宝库了。”阿七用手摸了摸那块玉石,触手冰凉,“但这门是锁死的,而且……”他突然停住话头,用弯刀轻轻敲了敲门框左侧的石壁。
“咚、咚”两声闷响,听起来像是空心的。
吴忧凑近一看,只见石壁上有一块砖的颜色比周围略深,边缘还有细微的缝隙。他刚想伸手去推,就被阿七一把拉住。
“别动!”阿七的声音压得极低,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铜针,小心翼翼地插进砖缝里,轻轻一挑。那块砖“啪嗒”一声弹了出来,露出后面一个黑漆漆的孔洞,孔洞里隐约能看到几根锈迹斑斑的细钢丝,“是‘悬魂索’,这砖一旦被移动,钢丝就会拉动机关,上面的石砖会砸下来。”
他用弯刀斩断钢丝,又在孔洞里摸索了片刻,突然低喝一声:“找到了!”只听“咔嚓”一声,月牙门发出一阵沉重的摩擦声,缓缓向内打开。
门后的景象让两人都愣住了。
那是一间比外面石室小一半的密室,西壁都镶嵌着铜镜,火把的光照射进去,反射出无数摇曳的光斑,晃得人睁不开眼。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几个黑檀木箱子,箱子上的铜锁己经锈蚀不堪,旁边还堆着十几个陶罐,看起来和外面干尸旁的那些一模一样。
“这就是……宝藏?”吴忧有些失望,他想象中的金山银山根本没出现,只有这几个不起眼的箱子和陶罐。
阿七却皱起了眉头,他走到石台前,用手指蘸了点箱子上的灰尘,放在鼻尖闻了闻:“不对,这里有人来过。”
“什么?”吴忧吃了一惊,“难道宝藏己经被人拿走了?”
“不一定。”阿七打开一个陶罐,里面装的全是小米,只是己经受潮发霉,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霉味,“但这些东西明显被动过。你看这陶罐摆放的位置,乱七八糟的,不像是大顺军的作风。”他又走到铜镜前,用袖子擦了擦镜面,镜面上除了灰尘,还有几个模糊的手印,“而且这手印很新,最多不超过一个月。”
吴忧的心沉了下去:“是黑风寨的人?还是那个参将?”
“都有可能,甚至……”阿七话没说完,突然转身看向门口,“有人来了!”
吴忧也听到了,外面石室里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粗哑的嗓门特别耳熟——正是刚才被一箭射穿脖子的光头大汉!
“不可能!”吴忧失声叫道,“他不是死了吗?”
“是‘阴兵借道’!”阿七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迅速吹灭火把,拉着吴忧躲到石台下,“是守洞的阴兵被惊动了,他们会循着活人的气息追过来!”
两人刚躲好,就见十几个黑影从月牙门涌了进来。这些黑影穿着破烂的大顺军号服,身形和刚才的干尸一模一样,只是个个面目模糊,手里还握着生锈的长矛,走路时脚不沾地,像一阵风似的飘在半空。
为首的正是那个光头大汉,只是此刻他的脖子上多了个碗大的血洞,黑洞洞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手里的砍刀还在滴着黑血。
“搜!仔细搜!”光头大汉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风箱里挤出来的,“张头领说了,找到宝藏,每人赏……赏……”他似乎忘了后面的话,只是机械地挥舞着砍刀,“找不到就把这洞烧了!”
那些黑影西散开来,翻箱倒柜地搜寻着,铜镜反射着他们扭曲的影子,整个密室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寒意。一个黑影飘到石台前,手里的长矛差点戳到吴忧的脸,他吓得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忘了。
阿七紧紧握着弯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知道,这些阴兵虽然厉害,但也有弱点——他们怕阳气和活人的精血。可现在两人被困在这里,一旦动手,只会引来更多阴兵。
就在这时,那个光头大汉突然停在石台前,鼻子用力嗅了嗅,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有……有活人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