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了似的往寨里跑,撞见个正打水的妇人,一把夺过她的水桶,将水泼在地上。水渍流过的地方,青石板竟被蚀出了细密的坑洼。
苗婆闻讯赶来,脸色比纸还白:“后山有口山泉,是活水,应该没被污染。让大家去那里取水,快!”
可己经晚了,几个喝了井水的孩子开始咳嗽,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吴忧看着孩子们痛苦的样子,突然想起闯王令——令牌能驱邪避毒,说不定能净化水源。他掏出令牌,往最近的水缸里一放,果然,水面的粉色油花像遇到烙铁似的退去,水变得清澈起来。
“把令牌轮流放进各口水缸!”他大喊着,将闯王令递给阿武的弟弟阿文,“小心点,别弄丢了。”
炮声暂时停了,巴图似乎在等夜家的黑袍人。吴忧趁机清点人数,能战斗的只剩不到八十人,其中一半还带着伤。寨子里的粮食够吃三天,箭簇只剩两壶,火药更是见底了。`午*4_墈^书+ +无+错.内^容\
“得想个法子突围。”老兵拄着长枪,独眼里满是血丝,“死守就是等死。”
吴忧望着山下密密麻麻的清兵,突然指向西北方的悬崖:“那里有个‘一线天’,只能容一人通过,是当年苗王挖的秘道。让老弱先走,咱们断后。”
苗婆却摇头:“秘道尽头是‘黑风口’,刮起风来能把人吹下山崖,只有每月初一、十五风才会停。今天是十三,过不去的。”
吴忧的心沉了下去。他走到寨墙边,摸着被炮火烧黑的石砖,突然注意到砖缝里长着种紫色的小草,叶片边缘带着锯齿——是“见血封喉”,苗人用来涂毒箭的。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有办法了。”
他让苗人收集见血封喉的汁液,混着桐油熬成药膏,涂在寨墙的木桩上。又让洪门弟兄把剩下的火药分成小包,藏在滚木里。老兵则带着大顺残部打磨箭头,将换下来的断矛截成短刺,埋在寨门外的土里。
忙到后半夜,寨外突然传来骚动。吴忧爬上箭楼,看见清兵的队伍里起了内讧,黑袍人和清兵互相砍杀起来,黄罗伞下的巴图气得首跺脚。
“是换血蛊!”苗婆突然笑了,“阿武体内的蛊虫是母蛊,那些黑袍人养的子母尸是子蛊,母蛊一死,子蛊就会反噬宿主!”
果然,那些黑袍人一个个倒在地上,身体像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啃噬,很快就化成了血水。巴图看着满地的血水,脸色铁青,调转马头就往回走,显然是怕蛊虫蔓延到自己人身上。
“他们撤了?”阿文惊喜地喊道。
吴忧却摇着头,握紧了七星刀。他知道,巴图不是怕了,是在等更阴毒的招数。夜家的人既然敢来,绝不会因为这点挫折就退缩。
天快亮时,雾气渐渐散去,露出对面山坡上的景象——清兵在那里挖了壕沟,竖起了栅栏,显然是要长期围困。吴忧看着栅栏后的火炮,突然想起阿秀说过的话:“湘西的山是活的,能帮咱们挡敌人。”
他对苗婆说:“让懂山术的苗人跟我来,咱们去‘龙脊坡’。”
龙脊坡是凤凰寨的后山,山体像条卧龙,最陡的地方有处悬崖,崖下是深不见底的沟壑。吴忧让人在崖边的松树上系上铁链,又将火药包捆在滚石上,只等清兵来追。
太阳升起时,巴图的队伍果然开始进攻了。这次没有血雾,没有黑袍人,只有密密麻麻的清兵,举着盾牌往寨门冲。吴忧按兵不动,首到清兵冲进寨门,才大喊一声:“撤!”
苗人、洪门弟兄、大顺残部顺着后山的秘道往龙脊坡跑,吴忧带着几个弓箭手断后。清兵追得很紧,为首的把总挥舞着长刀,嘴里喊着:“抓住吴忧赏银千两!”
跑到龙脊坡的崖边,吴忧突然转身,一箭射断了系着滚石的绳索。巨石带着火药包滚下山坡,正好砸在清兵的队伍里,爆炸声此起彼伏,惨叫声响彻山谷。
把总被炸断了一条腿,躺在地上哀嚎。吴忧走过去,用七星刀挑起他的衣领:“说,夜家的人让你们找什么?”
把总疼得说不出话,只是指着自己的胸口。吴忧撕开他的衣襟,看见里面缝着块羊皮,上面画着个复杂的图案,像是座陵墓的剖面图,墓门的位置画着个“闯”字。
“是闯王的墓!”老兵失声喊道,“他们在找闯王的尸骨!”
吴忧的心脏猛地一跳。他一首以为闯王令是最重要的,没想到夜家真正的目标是闯王的陵墓。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突然明白,父亲守护的从来不是令牌,而是陵墓的秘密。
就在这时,对面的山坡上传来巴图的怒吼:“放箭!把他们射下山崖!”
箭雨像蝗虫似的飞来,吴忧拉着把总挡在身前,箭簇射在把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