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醒吗?
傅蕴的嘴唇动了动,氧气面罩下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那只曾经无数次将她拥入怀中的手,此刻却虚弱得连抬起都费力。他朝着她的方向伸过来,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他的指尖轻轻勾住了她的衣角。“安月……”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却透着欣喜和依赖。是幻觉吗?“你……来看我了?”“我以为……我以为我死了……”衣角传来的微弱力道,却像是千斤巨石,瞬间将谢安月从惊骇中砸醒。她吓得差点尖叫出声,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傅蕴被她的动作弄得一愣。他看着她惊恐万状的表情,那不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是……见了鬼一样的恐惧。为什么?他的心沉了下去,不解地看着她。然后,他的视线顺着她僵直的手臂,缓缓上移。最后,定格在了那个还扎在输液瓶上的针管上。那明晃晃的针头,那管诡异的白色液体,清清楚楚地映入他的眼帘。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傅蕴脸上的欣喜一点点褪去,化为茫然,再转为彻骨的难以置信。他想起来了。云丽山庄!温砚尘!车祸!他最爱的安月,亲手将他送上了绝路。而现在,在他九死一生之后,她又想做什么?“为……什么?”傅蕴虚弱的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他死死地盯着她,眼里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灰败和痛楚。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安月……我那么爱你……我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了你……帮你对付楚绵,帮你出气……”“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为什么……要制造车祸......”还要他的命?!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泣血,每一句质问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在谢安月的心上。听到“制造车祸”几个字,谢安月最后的侥幸也被击得粉碎。他想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巨大的恐惧过后,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谢安月缓缓放下了捂着嘴的手,脸上的惊慌失措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麻木的平静。她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那个她曾经爱过的男人。“为什么?”她重复着他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凄然又残忍的弧度。“因为只要你活着一天,我就要时时刻刻担心秘密被揭穿!”“因为只要你活着一天,我就永远不可能高枕无忧!”“傅蕴,是你逼我的!”她低声嘶吼着,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惧和怨恨都发泄出来。傅蕴双眼含泪,“我、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推动针管的手僵了一下,谢安月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傅蕴的双眼。不怪她吗?“安月,你别、一错再错......之前的事,我都不怪你好不好?你不要......”“对不起。”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紧咬牙关:“你不怪我,傅家也不会放过我的,对不起蕴哥哥......”话音落下,她闭上眼狠狠将针管里的白色液体,全部推了进去!不——!傅蕴目眦欲裂。他想阻止,想挣扎,想拔掉手上的输液针。可是身体所受的重伤让他根本动弹不了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致命的药液,顺着透明的管子,一滴,一滴,融入他的血液,流向他的四肢百骸。绝望,像潮水一般将他淹没。他不敢相信,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人,那个他以为是世界上最纯洁善良的天使,竟然会用这样残忍的方式,亲手将他推入地狱。悔恨和痛恨在他胸中交织翻涌。他伸出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再次抓住了她的衣角,眼中满是哀求和不甘。谢安月看着他痛苦绝望的脸,心中猛地一抽。但她只是咬紧牙关,一把将他的手狠狠甩开。傅蕴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床边。谢安月迅速将空了的针管拔下,塞回口袋,然后重新戴上口罩和帽子,将自己再次包裹得严严实实。做完这一切,她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她却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隔着几米的距离,她对上了傅蕴那双逐渐涣散的眼睛。那里面,有痛,有恨,有悔,有不甘,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深沉的悲哀。谢安月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咬着唇,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最终都被决绝的冷硬所取代。她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