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澄干咳了两声，目光不经意落在莘绿头上的那支粉金落英步摇上，“是，景澄的眼神自然比不上莘绿长公主，一到临仙国便清楚该笼络谁谄媚谁。”

婉儿蹙眉，这太子殿下还真如传闻中那般口腹利剑，锋芒毕露，一开口便让人心头一颤。

莘绿心中也很气愤，她方才话中没有半点揶揄之意，可这太子殿下一开口便如此难听，字字珠玑，正义凛然极了。

“莘绿愚笨，连太子殿下的话都听不懂，自然也比不上太子殿下的聪明才智。皎月当头，明日还要早起到上书房报道，莘绿先行告退。”

不等景澄开口同意，莘绿便顾自甩袖离开了花厅正门。景澄不顾她的颜面，那莘绿也没有必要顾及他这个太子殿下的颜面。即使她顾及了，景澄也未必接下她的善意。

景澄狠狠瞪着拂袖离开的莘绿，心里的怒气更加高涨，“这两个质子真是一个比一个放肆！”

他这句话，好巧不巧落在了还未走远的莘绿的耳中。婉儿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景澄，轻哼一声，“公主，这太子殿下真是不知好歹！”

“不必理他。”

主仆二人走远了些，婉儿压低了声音又道：“公主是当真喜欢那席春公主吗？奴婢瞧着这临仙唯一的公主也不过如此，没有半分毫能比得上您。”

“住嘴，”莘绿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异样，有些愠怒，“婉儿，咱们临仙此行必须要谨言慎行，切勿让人抓了把柄。这里不比戎国，纵容不得咱们放肆，稍不留心便会步入万劫不复之境。如今戎国受制于临仙，父皇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众多公主中的一个而与临仙大动干戈。”

“咱们陛下怎么会置您于不顾，您可是戎国最受人爱戴的长公主呢。”

莘绿轻轻摇了摇头，“你且记住，唯一能照顾好我们的人，就是我们自己。”

这夜，莘绿过得并不舒坦。临仙饭菜与戎国大相径庭，可怜莘绿的胃难以消化这些食物，翻来覆去吐了三回才算是舒坦了些。

婉儿在一旁边递水边掉眼泪，“还真是一语成谶，病得让人心疼。”

“无妨，我如今已经好多了。”莘绿擦了擦嘴角，虚眯着眼睛靠在了床榻上，“快要天亮了，你去补会儿觉，清早还要去上书房听课呢。”

婉儿哭得更加厉害，抚着莘绿的手掌，“公主，您都这样了，还打算去听课吗？”

“自然要去的，”莘绿虚弱地点了点头，翻个身背过婉儿，“别再劝了，快去准备，小心我治你的罪。”

婉儿明白再劝无意，只能起身往外走，走出门才发现天边已经出现了一线鱼肚白。通传时辰的小太监刚步入题妍坞便看到了站在檐下的婉儿，有些意外，“婉儿姑娘怎么醒的如此早啊？”

“就是睡不着了而已，”婉儿转身快速擦了擦眼泪，回身去给那小太监倒茶水，“小公公，辛苦了。”

小太监接过婉儿递来的茶水，仰头尽数倒进口中，“婉儿姑娘如此精神地伺候在旁，想必莘绿公主也已经早起了吧？唉——要说能这个时辰早起的，整个智渊山庄中也只有二殿下与莘绿公主二位主子了。”

“二殿下日日如此早起吗？”

“蕴和殿下勤奋好学，喜读诗书，每日都起的很早。”

小太监是个话唠，又向婉儿讨了几块糕点才不舍离去。

婉儿打了温水进入房间，见莘绿已经自己穿好了素裙，赶紧过去替她佩戴发饰，“公主，您怎么这就起来了，等会儿肯定要困倦的。”

莘绿刚才将婉儿与小太监的对话尽数听进了耳中，她望着铜镜中那张无上容颜，神情渐渐阴郁了起来，“这张脸——愈发像母妃了。”

“嘘——公主您怎么又提起她了呢？”婉儿赶紧做出个噤声的手势，看莘绿住了嘴，才将头钿妥帖佩戴在莘绿的发上。

戎国上下，包括临仙以及武奇两国，人人都知晓戎国长公主的风姿绰约，娴静优雅，容颜倾城。却无人知晓，莘绿并非戎国王后所出，她的母亲其实是一位长居冷宫的妃子。

而这位妃子被挪入冷宫的缘由，也是莘绿情愿远渡临仙的缘由。

“如今天色还早，去上书房之前我们先去拜访一下那位二殿下。”莘绿抬手摸了摸那支粉金落英步摇，而后接过婉儿递来的湿巾拭脸。

“公主怎么对那二殿下有了兴趣？昨日晚宴上临仙皇帝与王后对那二殿下态度微妙，似乎并不怎么与他亲近。公主昨夜惹了太子殿下，若是再与二殿下结交，那今后在这智渊山庄还能有立足之地？”

莘绿笑，“交朋友是交朋友，与地位尊崇无关，我是真心觉得他有意思。”

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