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想到这,心中不由一阵愤懑,落在纸上就变成了——
“一时皆喜为新论,而将来遂传为异书,一人倡而百家并起,其心亡其发不觉也;”
“学士多惊羡以为美谈,国家冻尊信以为要术,大纲失而凡事皆谬,其害甚其言愈炽也。”
有些人,说得都是些偏颇不正的话,明明偏激却好像言之有理。
我就知道他的心有阻滞蒙蔽,对一些事实视而不见;
有些人说了放肆的话,胡说八道好像说不完,我就知道他的心有所陷溺,不可救药了。
看完这一段,一直都在凝眉盯着陈凡的刘汭终于动容了。
他扶着胡须,神色依然凝重,但嘴唇却似乎正在抖动,周三近站得最为靠近刘汭,分明听见他在小声诵念“则甚矣,其自坏其心以坏及人心也,而人犹不知其害之生也……”
文章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只见陈凡写道:“吾言岂可易乎?能好能恶,看今日必当诛其心,而大是大非,后代必有重吾言者。”
我说的难道还有错吗?
既然人心能喜欢也能憎恶,今天就一定要谴责那些说不正经话的人,他们的不纯的动机;
而论及大是大非,后世一定会有和我说同样话的人。
一言以毕,四座皆惊。
李翔听完后,满头满脸都是大汗。
他被人砍断小指,心中愤懑,遍寻仇人而不得,最后武断臆想出一个“敌人”——陈凡,将自己心中的委屈、怨毒和失落,一股脑仍在陈凡身上,认定了好像就是陈凡干得。
但……真的是陈凡干的吗?
“能好能恶,看今日必当诛其心。”李翔闭上了眼睛,眼泪从两颊滑落,前尘种种,自己错得太多,仇恨蒙蔽了自己的眼睛。
自己心中的圣人之言,也成了攻伐对方的武器。
刘汭感叹地转头对众人道:“知言之要,终在顾亭林所谓采铜于山,而非俾贩碎金。”
“或为往圣继绝学,此人当为秉烛破谜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