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褚昀醒了过来,才睁眼,就看到白溪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破瓦罐,里面熬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醒了。”白溪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歇会儿把药喝了。”
褚昀看了眼那黑乎乎的“神药”,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这是什么东西?”褚昀看着白溪端给他的不明液体,本能拒绝道,“黑乎乎臭烘烘的,那罐子干净吗?你确定我喝了之后不会嘎嘣一下,彻底醒不过来了?”
“只是个老方子,对你身体好。”白溪正色道,“你要是不放心,我先喝一口。”
褚昀皱着眉头,在她嘴唇沾到那液体之前,夺了过来,一饮而尽。
“别说是药,就算是毒,你给我的,我也喝。”
白溪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等回过神来,莞尔一笑。
“你中了咒术。”她斟酌着,决定将昨夜发生的事情选择性的隐瞒,“这地方不能久留,一会儿咱们先去云州,那是我师父的地盘,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稍微思忖了一会儿,又说:“这药虽然见效快,还是有点副作用。你可能会看到一些东西,有的是真实发生过的,有的则是幻觉。”
杨嫣告诉她这个方子的时候特别强调,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毕竟没几个人能扛得住猛烈的副作用,被幻觉逼疯的几率很大。
昨天夜里,当看到褚昀身体里的另一个意识将苏启的部分神识吞噬消化,白溪的心里就涌起了无数的念头。
这样下去,艾肯的意识早晚代替褚昀,真正的褚昀就会成为一具人形傀儡。
“这么厉害吗?”褚昀晕乎乎地说,“跟蒙汗药的感觉差不多,头晕。”
“睡一觉就好。”白溪说,“我做了马车,等你醒来,咱们就安全了。”
褚昀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对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白溪心里五味杂陈,面上不动声色,转过头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
昨夜被竹叶青咬过的伤口已经慢慢愈合,唯有手腕上的新伤,还得再做处理。
到了中午,褚昀又睡了过去,白溪扎好了纸马车,将褚昀搬上去,直奔云州城。
马车慢悠悠地走着,车里的褚昀无意识地砸了咂嘴,翻了个身。
他的梦境有些特别。
黑暗中,有人升起了一堆篝火,那人转过身,是一张每天都能看见的熟悉面孔。
那人脸上带着微笑,眼神却很冷。
“你是艾肯?”他问道,“传说中的大魔王?”
“你也说是传说了。”那人笑道,“通常传说都不可信。”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又问。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那人反问。
褚昀笑了笑,坐到那人对面,“要夺舍吗?”
那人一愣,眨眨眼,很无辜地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褚昀道:“你救了她很多次,比我有用多了,我只会拖累她。”
那人摇头道:“你错了,若不是你,我不会救她。”
褚昀愣住了,他摸了摸脸,说道:“我是你的转世?所以你才救我,顺便救她?”
那人笑笑,摇了摇头。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篝火堆对面的人影消失,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回头望去,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看到白溪的瞬间,他的内心毫无波动。
与此同时,苏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故事他记不清楚了,只是醒来时怅然若失,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伸出手臂,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用榔头敲碎了又拼起来一样,全身上下没一处舒服,心口更是一阵又一阵的闷痛。他忍不住哼了一声,无意间一抓,碰到了一个冰冷的白瓷娃娃。
瓷娃娃被他的手捎带了一下,跌在地上,粉身碎骨。
缺失的记忆在这时“轰”地一下朝着他涌上来,除了神识这一块仍是空白,其余的仿若历历在目,他的小师妹,锁魂血咒……
苏启猛地站起,眼前一黑,又重重地摔到了床上,险些晕死过去。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师父白泓。
白泓穿着水和色的长袍,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又去哪儿疯了?”白泓叹了口气,看向他目光终于软和下来,他伸出手,想要拉过他的手腕,探一探他的伤。
苏启本能地躲避了师父伸过来的手,面无表情地道:“我没事,不必费心。”
白泓皱着眉头,缩回了手,“你又闯什么祸事了,这般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