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宇猛地站起身,椅子在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的指节泛白,死死攥着桌沿,指缝间渗出细小的火星。
\"所以许州城根本不是沦陷……\"凶甲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献祭。\"孙先冷笑,手指敲了敲桌上的酒壶,里面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蓝光,\"姜仕东故意让全城人被污染,就为了培育足够多的‘容器’来唤醒母巢。\"
王永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擦了擦嘴角,心绪烦躁:\"那我们还回寿州干什么?等死吗?\"
孙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起身,手指在舆图上缓缓划过许州至寿州的要道,最终停在临江侯封地的核心——寿州城。~s,h!u·b`x!s`.?c.o-m?
\"刺杀韩乙,甚至韩起,都是下下策。\"他抬眼看向凶甲,目光如炬意有所指,\"二公子与周严勾连走私军械,大公子可借剿匪之名扩军,老侯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本就是临江侯府制衡之术。\"
向宁捂着渗血的伤口,嘶声道:\"难道放任韩乙胡作非为?许州军已到运河,我们……\"
\"韩乙不是关键。\"孙先截断话头,指尖重重点在寿州城,\"临江侯府二位公子,缺的从来不是刀剑,而是‘大义’。\"
甲:\"韩甲一定会要韩乙必须死。他勾结周严,引许州军意图侵占寿州,这是祸根。以韩甲的性格杀了韩乙,一了百了。\"
孙先:\"杀了他,然后呢?\"
凶甲:\"然后?韩甲坐稳世子之位,我们掌控银鳞卫,再肃清秘境之患!\"
孙先:\"至刚易折。\"
凶甲:\"什么意思?\"
孙先:\"政治不是战场,不是谁刀快谁就赢。杀韩乙容易,但杀了他,临江侯韩起会怎么想?\"
凶甲:\"……\"
孙先:\"韩起二十年稳坐侯位,靠的就是平衡之术。韩乙一死,韩甲独大,老侯爷会怎么做?\"
向宁跟上了孙先的思路节奏:\"他会借机清洗。\"
孙先点头:\"不错。韩乙一死,韩起立刻会以‘肃清逆党’之名,把韩甲和我们一起收拾掉。\"
凶甲:\"那就连韩起一起杀!\"
孙先冷笑:\"然后呢?寿州必定大乱,秘境未除许州军兵临城下,而内乱又起——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凶甲沉默片刻:\"……那你说怎么办?\"
孙先:\"政治是把握可能性的艺术。如今秘境之祸远大于夺嫡之争,我们需要的不是快刀,而是耐心。\"
向宁接话:\"韬光养晦,以退为进。\"
孙先:\"对。韩乙想借许州军搅乱寿州,那就让他搅。他越激进,老侯爷越忌惮。等他们父子相争,我们暗中布局——掌控漕运、城防、赈灾三处要害,比杀十个韩乙都有用。\"
凶甲盯着他:\"你确定这样能成?\"
孙先:\"三十年前吴王刺楚王案,刺客虽得手,但三个月后,吴王及吴地十六姓豪族尽灭,楚王最终也被天子赐鸩酒——血勇之刺,从来都是败笔。\"
向宁沉声:\"真正的战场不在刀光剑影,而在人心向背。\"
凶甲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丝冷笑:\"……好,那就先退。\"
孙先嘴角微扬:\"棋局已开,落子无悔。\"
运河上薄雾弥漫,战船缓缓靠岸。凶甲立于船首,银鳞面具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他身后,两名亲卫抬着一只黑漆锦匣,匣面以金线绣着许州官纹,缝隙间渗出淡淡的石灰气味。
——许州知州周严的首级,就在其中。
码头早已戒严,火把如林。临江侯大公子韩甲一身月白锦袍,腰间悬着象征世子身份的蟠龙玉佩,亲自领着三百银鳞卫列阵相迎。
\"凶甲,吾弟辛苦了。\"韩甲温声开口,目光却扫过锦匣,\"周严这老贼伏诛,父亲定当欣慰。\"
话音未落,码头西侧突然传来马蹄声。一队黑甲骑兵疾驰而来,为首者高举令旗:\"二公子有令!凶甲擅杀朝廷命官,即刻押——\"
\"放肆!\"韩甲袖中滑出一枚金印,在火光下熠熠生辉,\"本世子在此,轮不到韩乙发号施令!\"
那参将咬牙退后,却暗中打了个手势。码头阴影处,数十名弩手悄然现身。
码头上,顿时一片肃杀。
韩乙带着亲信匆匆赶到,脸色铁青。他盯着那锦匣,眼中怒火翻涌:\"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