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示意无妨,白振这才继续道:“是隆科多当年私铸的龙袍,上面绣着五爪金龙。”
陈风的扇子“啪”地合上:“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石飞扬却盯着案头的《贞观政要》,指尖划过“去奢省费,轻徭薄赋”八字:“弘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削爵圈禁,府中男丁充军,女眷入辛者库。至于那件龙袍……”
他忽然轻笑,“就放在宗人府门口展览吧。”
卫年华瞳孔骤缩:“主子是要借这龙袍,敲山震虎?”
石飞扬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苏赫巴鲁的骑兵正护送着粮车穿过午门,车上的“赈”字大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允禄、弘皙这些宗亲,总以为朕的宽仁是软弱。`l~u¢o′q¨z,w_..c+o/m~”
他转身时,龙袍上的日月星辰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要让他们知道,朕的刀,比先帝的更锋利,只是不爱轻易出鞘。”
次日早朝,当石飞扬宣布释放傅尔丹、赐予允禟公爵时,朝堂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庄亲王允禄的朝珠突然断裂,翡翠珠子滚落在青砖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石飞扬望着这位叔王惊慌的神色,想起昨夜粘杆处送来的密报——允禄府中最近常有江湖术士出入。“傅将军虽误军机,但在准噶尔战场上曾救过三百将士的性命。”
石飞扬的声音如春日溪水,看似和缓却暗藏锋芒,“至于允禟……”他目光扫过阶下神色复杂的允禟,“毕竟是圣祖爷的血脉,朕不忍见宗室凋零。”
退朝后,岳钟琪留了下来,虎头枪的红缨扫过金砖:“皇上对这些旧部如此宽厚,就不怕他们再生异心?”石飞扬示意他靠近,低声道:“当年在苗疆,你我用‘缓兵计’麻痹银利,如今不过是故技重施。”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密旨,“这是给你的调兵手谕,准噶尔部噶尔丹策零上表议和,但策棱额驸的驻军,一刻也不能松懈。”岳钟琪接过密旨时,触到石飞扬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
老将忽然想起苗疆战场上,石飞扬以掌代刀,刀气劈断叛军大旗的模样,不禁心生感慨:“皇上如今高居九重,却仍未忘江湖手段。”
石飞扬望向养心殿外的朗朗乾坤,轻声道:“无论是江湖的权谋还是帝王的策略,都只是顺应时代的潮流。”他回想起昨日在宫中驱逐僧道的情景,那些炼丹的道士被赶出宫门时,怀里还紧抱着所谓的“九转金丹”,“皇阿玛或许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事物,但我只信任这辽阔的江山,以及江山中的百姓。”
夜幕降临,石飞扬在养心殿批阅奏折,忽然被窗外传来的琴声吸引。
他推开窗,看到陈风正坐在屋檐上,用扇骨轻拨琴弦——那是从苗疆带回的苗琴。
“皇上是否还记得,当年在柳州城,我们用这琴声引开叛军?”陈风微笑着问,“如今这琴声,却只能弹给紫禁城的月亮听了。”
石飞扬接过苗琴,手指轻抚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响声。
他忽然想起了吕四娘,那个如梅般清冷的女子,此刻是否在天山之巅,抱着孩子看唐晓澜练剑?
琴声渐急,如同当年战场上的厮杀,却在最高潮时戛然而止。
“陈风,”石飞扬将琴递还,“明日你启程前往江南,替我彻查耗羡归公的事务。记住,要像绣一样细致,若有贪污,不论是谁,都要揪出来。”
陈风收琴入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皇上放心,属下的透骨钉,专挑那些肥得流油的贪官下手。”
三更的梆子声响起,石飞扬独自坐在龙椅上,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
烛光摇曳中,他似乎看见雍正皇帝的身影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皇阿玛,您看,”他轻声说道,“儿臣既继承了您的粘杆处,也学会了您的铁腕政策,却还是走出了一条不同的道路。”窗外,卫年华的离别钩再次响起,那是粘杆处换岗的信号。
石飞扬从腰间摸出龙钩,钩身上的“戒急用忍”四字已被磨得发亮。
他明白,这宽严相济的治国之道,就像龙钩的两面——一面是仁政,一面是权谋,唯有如此,才能在这变幻莫测的朝堂江湖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帝王之路。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养心殿的窗棂,石飞扬展开新的奏折,朱笔落下时力透纸背:“着令各省严查垦荒虚报,违者,斩!”墨迹未干,他已起身走向乾清宫。
那里,还有更紧要的国事等待他去决断。而紫禁城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将见证这位新君如何用他的智慧与铁腕,书写属于乾隆朝的盛世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