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影子。
从山坳口潮水般涌出!
他们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冰冷的杀意,速度快得匪夷所思。
为首几人脚踏黑气或血云,悬浮半空。
俯视下方惊慌失措的人群,眼神如同看待宰的牲畜。
手中闪烁着猩红或惨绿的光芒,令人心悸。
“魔修!!是魔修啊!快跑!!!”
一声凄厉的惨叫撕裂了空气。
点燃了整个村庄深藏的恐惧。
平静的画卷被暴力撕碎!
尖叫!
哭喊!
桌椅翻倒的破碎声!
房门被踹开的巨响!
孩童撕心裂肺的啼哭!
混乱!极致的混乱!绝望的混乱!
村民们西散奔逃,脸上写满最原始的恐惧。
凡人的双腿,如何跑得过御空的修行者?
那些魔修脸上带着戏谑和残忍。
享受着追逐与猎杀的快感。
一道血红匹练扫过。
正在奔跑的李大牛,那个说要送兔腿的汉子,身体断成两截。
内脏和鲜血洒满土地。
一团粘稠黑气缠住抱着孩子的妇人。
眨眼间,母子化为两具漆黑枯骨,相拥倒下。
一个抄起柴刀试图反抗的年轻人,被无形风刃削去头颅。
喷涌的鲜血染红了土墙。
空气中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
混杂着皮肉焦糊气,以及属于魔气的阴冷腐烂。
短短一炷香。
宁静村庄,彻底沦为人间炼狱。
压迫感!
冰冷沉重的压迫感,几乎凝成实质!
每个魔修都散发着对生命的漠视和贪婪掠夺的气息。
目光所及,只有死亡和绝望。
紧张感!
心脏被无形大手攥紧,几乎停跳!
陈墨清晰“看见”,“过去”的自己躲在老妇人家那扇薄木门后。
透过门缝,身体剧烈颤抖。
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咯咯”轻响。
呼吸急促滚烫,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痛。
他看到魔修狞笑着,挨家挨户踹门。
每一次“砰”的巨响,都像重锤敲击心脏。
每一次门内传来新的惨叫,都让恐惧加深,几乎将人吞噬。
然后,他看到了老妇人。
外面的杀戮声仿佛与她隔绝。
她没有跑,也没有躲藏。
她只是站在原地,背对门口,瘦小身躯微微颤抖。
脸色苍白如纸。
她知道跑不掉。
她亲眼看到那些魔修如何轻易杀死年轻力壮的后生。
她也知道反抗是徒劳。
那不是凡人能对抗的力量。
她缓缓转过身。
没有看向门外的血腥屠杀。
而是面向墙角那个陪伴了她一生的泥塑神像。
那个承载了她所有卑微祈愿的神像。
然后,她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膝盖磕在土地上,发出闷响。
咚——
她挺首佝偻的脊背,用尽力气,将额头重重砸向地面。
那不是轻触,是真正的撞击。
带着决绝,带着孤注一掷。
额头与坚硬地面碰撞,发出令人心惊的、湿闷的声响。
咚——
又一下。
更重。
咚——
鲜血,从她额头渗出。
沿着深刻的皱纹蜿蜒流下。
她毫无感觉。
或者说,肉体的疼痛早己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淹没。
她只是固执地,近乎机械地,一遍又一遍磕头。
嘴唇翕动,发出微弱破碎的音节。
是他听不懂的方言。
但那语气里的祈求和哀告,无比清晰。
她在向她信奉了一生的神佛祈祷。
祈求神佛显灵,降下奇迹,拯救这个正在毁灭的村庄。
祈求神佛保佑门后那个茫然无措的外来孩子。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是灭顶之灾面前,她唯一能抓住的,哪怕虚幻的稻草。
是她作为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老妪,所能做出的,最后的、唯一的选择。
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很快被外面魔修的狂笑和垂死者的惨叫彻底淹没。
陈墨站在阴影里。
看着这一切。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