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郎没多想,一拍脑袋,不在意地笑道:“嗐,我素常都是给师兄弟们做饭。盐放少了,干活儿没劲儿!这不刚回来,没反应过来,手就下重了!”
宋安御又夹起几根拌萝卜丝:“这凉菜谁拌的?”
张氏把筷子“啪”地摔在桌上:“我拌的,咋了?”
宋安御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声音也越说越小:“没怎的,下回别做了。爱吃萝卜的是旁人吧?我可没说过喜欢……”
他用筷子随意地搅着粥,语气委屈,好像找茬的人是张氏一般。
“你今儿怎么回事儿,一回来就吹胡子瞪眼?是不是你自个儿前几日叨叨说,干活儿累得没胃口,只想吃凉拌菜?”张氏不依不饶。
“那我说想吃凉拌菜,也没说想吃萝卜啊!”
“这个天,啥都没长出来,不用萝卜,你让我拿啥拌?啊?你是不是还在介意?我不就是年轻时候跟他相过回亲吗?又没成!阴阳怪气谁呢?这日子还能不能过?”
张氏气红了眼。
宋安御看张氏真急了,也不敢造次:“小声些!大娃还睡着呢,别把他吵醒了!”
张氏一个眼刀飞了过来:又用孩子拿捏我!
余心莲缩在肩膀,大气不敢出:原来张氏和里正,还有过一段!难怪,今儿里正瞧娘的眼神拉丝呢!
另外三个缩着脖子的小土拨鼠,此刻也是战战兢兢,生怕被卷进战场。
宋大郎夹着萝卜丝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不晓得能不能放进嘴里。
“还不快吃?!也不瞧瞧什么时辰了!明儿不干活儿了啊?”张氏的怒火,毫不意外地烧到了宋大郎。
宋三郎最有眼力劲儿,囫囵把饼子塞进嘴里,哄着张氏道:“娘,您只管吃,碗筷我收拾!我现在就去烧水,等会儿给你们送洗澡水!”
“哼!”张氏不耐烦地起身回屋。
宋安御扯着苦笑,安抚几个小辈:“你们慢慢吃,我去看看你们娘。”
脸还对着他们,脚却已经诚实地跟紧了张氏。
得亏他手脚快,及时把手伸进了门缝里。
就差那么一丁点儿,他就被张氏挡在门外了。
“夹手了哎!疼,媳妇儿,孩子们都看着呢!我就说说话,不惹你。”
宋安御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却还是被余心莲等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惹我?今儿是谁无理取闹……”话是这样说,张氏到底还是把人放进了屋子。
二人的声音渐渐模糊,听不清楚。
桌边这几个小的,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掩口而笑。
“爹娘以前也这样?”余心莲并不担心。
因为她当年见多了父母吵架,真吵架可没这么甜!
气急了的人,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越是能扎得人心鲜血直流的话,骂起来越是痛快。
三郎挤眉弄眼:“以前更严重!别看我爹整天傻乐,心眼儿小着呢!”
他一边拾掇碗筷,一边儿说:“大哥大嫂赶紧回屋,大娃还小,身边离不了人!我收拾就成!对了,等会儿给你们送水!别太早熄灯啊!”
“三郎可以啊!”宋大郎笑着拍了拍三郎的肩头。
而后一把捞起大娃的摇篮,和苏氏回东屋去了。
“小嫂嫂,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往后在咱家,只管敞开肚皮吃。别不好意思。”
“我没不好意思啊!哦,我单纯是因为呛了水,还难受着,吃不下。”余心莲感谢宋三郎的好意。
寄人篱下的孩子,早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处处小心谨慎,生怕犯一点儿错,饭桌上也不敢随便伸筷子。
余心莲知道,他是担心自己顾忌太多,不敢吃饱饭。
“三郎,你屋里那套刀能不能借我使使?”
“小嫂嫂还会雕木头?”
夜深了,院子里黑压压的,三郎的眼眸却闪亮如星,与夜幕融为一体。
余心莲怔了一瞬,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瞎玩罢了,同你们有正经师承的木匠比不了。”
目前,她还不想让宋家人知道,她打算用木雕挣钱的事。
“用呗!那是我拜师的时候,师傅送我的。跟了我两年多。今年过年,师傅又找铁匠给我打套新的。所以那套旧的就闲置在家里了。刀口有些钝了吧?明儿我给你磨磨。”
余心莲挽了袖子想帮忙洗碗,却被宋三郎制止:“你别沾手,我马上洗完了。小屋竹篓里那些角料,都是我攒的!虽不名贵,却都是老百姓常用的木材。”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