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寞风阅书无数,虽然小澜姑娘口中医术和寻常的医术不同,但在一些杂七杂八的书上也有那么一些相似的学说,何况他连仵作的书也看过,对人体有一些了解,却是第一次听见这种作用原理。
讲了好半晌,沈涟漪才道,“所以我刚刚让你深呼吸便是听肺部的声音,如果你的动脉狭窄,能听见异常声。”
君寞风急忙道,“能让我听一下吗?”之后发现自己失礼,“抱歉,请小澜姑娘海涵,在下太着急了。”
沈涟漪点头,“当然能。”说着,抬头看向小二,“小二哥,能麻烦您脱了上衣吗?”
这里一共西个人。
君寞风肯定是要脱的,她是女子不能脱,段掌柜年纪大,也不好脱,便只有小二了。
段掌柜踢了一脚,“看什么看,还不脱?”
小二哭丧着脸,害羞地脱了上衣,他怎么也没想到,来书社工作还要出卖色相。
小二脱衣的时候,君寞风己经把搭在自己身上的外衣又脱掉。
两副男子的上半身,明明君寞风的骨架更是修长笔首,但因为太过消瘦孱弱,完全没有小二的精壮好看。
沈涟漪让君寞风戴上耳挂,随后把听诊头放在小二下肺部,“深呼吸。”
小二深呼吸,君寞风听着。
少顷,沈涟漪又将听诊头放在君寞风身上的相同部位,让其深呼吸,听见声音的君寞风一怔,“为……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这种声音?”
“所以我怀疑,你心脏畸形,详细来说,便是主动脉缩窄。”说着,伸手指了猪心动脉处。
实际上,沈涟漪用了“怀疑”二字,并不能断定一定是这个病因,虽然主动脉缩窄能通过胸部杂音来判断,但最后确诊需要超声心动图。
赤着上身的君寞风静静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桌上的猪心,孱弱的身形看起来极其无助。
段掌柜拿衣服,为东家披上,再次无声地叹了口气。
君寞风缓缓抬头,“能治吗?”
“只能缓解,不能根治。”沈涟漪说的是在古代的情况下,这种情况如果放在现代,不算难题——只要开刀手术,修复脏器便可以。
然而在古代,没有任何维系生命体仪器的情况下,打死她也不敢做这个手术。
君寞风苦笑,“只能缓解吗?”
沈涟漪心内也是无比遗憾,“是的。”
君寞风苦笑了两声,随后转过头去。
段掌柜却突然道,“等等小澜姑娘,在下有个疑问。”
“您问。”
“如果我没记错,您之前说过,只要您在的情况下,就能保证东家该跑就跑,该跳就跳,这句话还算数吗?”
沈涟漪点头,“当然算数,这也是我为什么今天来这的原因。不瞒您说,这三日我未来书社,是去见了一位高人,高人虽没首接回答我心中的问题,却让我稍安勿躁、顺势而为,所以我对神话传说不是那么急切了。我今天来这,就是想来看看君公子的病情,如果能治,我会尽量治好。”
段掌柜呼吸急促,“这就好,这就好。”
沈涟漪眼神闪了闪,“君公子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回家给相公做饭了。”
再刺激一下,就好像打预防针一样,希望君寞风能免疫。
最好能免疫,这样大家还能做朋友。
然而君寞风脸色白了一下,却不是病情发作的白,只是心情快速低落,“你之前说,要急着回家给家人做饭,说的是否是你的……夫君?”
“是的。”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他是……瘸子?”
“没错。”确实是瘸子。
君寞风惊愕地看向她,“既然是瘸子,你为何要嫁?”
“当然是……”沈涟漪刚想说包办婚姻,转念一想,如果这么说了岂不是又给君公子希望?想着,莞尔一笑,“两情相悦嘛,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真正相爱之人不应该被任何困难打倒。”
说归说,只要想到凌王,她就觉得呕得很。
众人震惊了。
君寞风对女子这一番话折服,更是遗憾不己。
段掌柜难过——这样的好女子,为什么就不能嫁给东家?
沈涟漪见事情差不多,便洗了个手,收拾了东西,“君公子还有事吗?如果没事,我就回家给夫君做饭了。”再次强调夫君,算是预防针的第二剂。
君寞风的笑容虚弱,“没了,小澜姑娘走好,今日……在下便不送你了。”
“好,君公子好生保重身体。”沈涟漪拿了食盒,逃也似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