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此刻的他,仍在那个边塞小城做着建康太守,批阅着无关紧要的公文,对着大漠风沙吟诵几句无人欣赏的诗赋,在乱世的缝隙中,守护着那份卑微却真实的“岁月静好”?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尔虞我诈,只有案牍劳形和些许思乡的愁绪。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键。当匈奴贵族的铁骑最终踏破宫门,当曾经“忠心耿耿”的部下亮出屠刀,这位“佛系开国者”荒诞而悲情的错位人生,终究以一片刺目的血色,仓促地画上了句点。
他留给历史的,除了一句充满人性软弱与对平凡生活无限渴望的哀求——“让我回家见妻儿”,便只剩下河西走廊亘古不息的风沙,在呜咽低语着一个残酷的真相:乱世之中,文人的帝王梦,无论起点多么意外,过程多么离奇,终归不过是他者野心织就的一袭华美却致命的嫁衣。 段业的故事,是一曲关于命运错配、性格悲剧与权力漩涡的黑色幽默史诗,提醒着后人:龙椅虽耀眼,非其主坐之,往往硌得慌,更可能要命。
仙乡樵主读史至此,有诗咏曰:
(其一)
惊见城头檄帛收,赫然兵谏迫龙旒。
频烧龟甲窥天命,偏信谗锋害俊流。
未辨豺狼藏利爪,竟将枭獍作貔貅。
黄沙漫卷东归梦,史海长沉傀儡舟。
(其二)
建康受命守边陲,虎纛空悬霸业危。
屡仗枭雄谋远略,偏从谗口折肱麾。
兰门血黯忠魂泣,张掖城倾帝祚移。
早悟吕公讥腐语,岂抛黄卷掣玄圭?
又有自度曲《河西血刃令》咏段业戮男成事,全曲(并序)全文如下:
序:北凉主段业信谗诛沮渠男成,自断股肱,终致祸起萧墙。因度此曲。
【裂帛引】
建康夜,霜刃裂帛声!
虎帐烛摇孤影,血诏惊雁翎。
男成颈上寒星迸,兰门山鬼鸣!
【黑云破】
谗言噬忠骨,狼烟焚帝庭。
沮渠旗卷处:
张掖城头黑云倾,万骑踏破玉门冰。
玄圭坠地裂雷霆!
【残圭叹】
悔未听,吕公讥儒病;空握了,黄卷葬龙庭。
血溅王袍时方醒:
折肱麾下,尽是索魂兵!
半壁山河化残玦,独照祁连雪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