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唐观山头破血流地回了家,小唐逸枫躲在卧室门口不敢靠近他,于是他也就没有过去,只冲她笑了笑。?w_e*n_x^u-e,b~o·o?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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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年到08年之间,留在小唐逸枫记忆里的只有爸妈无休止的争吵,记不清是谁先开始的,也记不清是因为什么开始。
从为了一件小事争吵,到指责彼此的错处,最后咒骂对方祖宗十八代,他们又哭又喊,家里的花盆碎了好些个,水杯也碎了好些个。
那时还未上初中的她不明白,明明小时候爸妈的感情很好,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长大后她才会懂,是因为没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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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年春天,又一场争吵爆发,主题还是围绕没钱还硬要接济亲戚的唐观山,话语在一来一往中却逐渐歪了方向。
“是,我没钱,我没本事,那你去找有钱有本事的啊!”唐观山不断在沙发前踱步,右手揪着自己的头发,“你去找你的大老板,我管不着你!”
气头上的季秋兰乍听这话也是一懵,“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唐观山你给我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唐观山语气低下来,近乎喃喃自语,手死死握着拳头不放,肩膀都在打抖。/咸¢鱼\看+书¨惘. ¢更-薪.最^全_终于,他还是说出了藏在心里多年的那句话。
“你有没有跟别人不清不楚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这句话一出,两人俱是一阵沉默。
唐观山没有看季秋兰。
他可笑的自尊心在这一刻发作起来,他怕从对方脸上得出轻蔑的神色,更怕从对方口中得出肯定的答案。
每一个季秋兰加班晚归的夜晚,他都惴惴不安,甚至变得神经质起来,好像晚了一刻钟,她就再也不会回来。
这一个疑问藏在他心里那么多年,他从不敢去问,怕一旦问了,连现在这个支离破碎的家都留不下。
季秋兰狠狠剜着唐观山。
这么多年,他们二人之间有过多少激烈的谩骂,都抵不过如今这一句,这是对她人格的赤裸裸污蔑,也是对他们二人婚姻的彻底嘲讽。
多么可笑啊,你以为他是因为什么经济压力与你争吵,你以为让彼此面目全非的是生活磨难,到头来是这么个可笑的原因。+0`0·小,说′徃+ *埂+歆_最.哙\
仅仅是因为他质疑自己的不忠,所以就要经年累月地互相折磨?
季秋兰心口剧烈起伏,感觉血液全部冲上大脑,眼前一阵阵眩晕模糊,她右手抓着胸前的衣领拼命想压制自己的怒气,却还是无济于事。
他害怕这个?那她就非要死戳这处。
“是啊,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快升了主管?”
“你以为我当时怎么给你求来的工作?”
“不都是靠我抱老板大腿得来的?”
“不都是靠我睡出来的么?”
她近乎慢条斯理地说这些话,一字一句缓慢折磨着唐观山,也折磨着她自己。
在她的不依不饶中,唐观山终于爆发,“够了!”
他没有控制住的巴掌落在了季秋兰脸上。
他第一次动手打了自己的妻子,掌心发麻,眼眶发热。
他的愤怒,来自于他的无能为力,来自于他的无法挽回。
季秋兰的仰起脸,不许自己掉下一滴眼泪,高傲又轻蔑地朝他笑。
转身出门前,唐观山颓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都是你逼我的。”
……
没有任何空余的时间留给唐观山整理自己的情绪,下午两点,公安局打来电话,季秋兰在工地意外坠楼身亡,疑似脑部血管阻塞,突发眩晕导致意外。
自此,季秋兰的死,成了横在唐逸枫和唐观山之间永远拔不掉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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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殡仪馆到火葬场再到白事酒席,签字确认、置办寿衣鞋子、火化安置,亲戚朋友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节哀”,繁琐细碎的流程里,唐观山一直觉得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好像当年母亲去世时的情景再次重演。
直到八月的一天,唐观山拎着菜场买的菜,走在回家路上,街上四处挂着小红旗,他偏头看见小商铺门口的电视正转播着北京奥运比赛。
回到家后,他打开水龙头洗手,冰凉的自来水穿透掌心的温度,他看着看着突然想起,季秋兰当年说想去看看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