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坊后院,官差将池弘光和他带来的家丁捆得结结实实,牵着绳子从院中带走。/x·1·9?9-t^x′t+.+c,o_m¨
池弘光一步三回头,挣扎着叫嚷:“依依!我是你哥!你不能这样对我!”
“依依,你赶快让他们把我放开!”
“池依依!你手足相残,忘恩负义,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池依依!——”
他被拖出院子,隔着高高的院墙,仍能听见他疯狂的诅咒。
绣坊众人担心地看向池依依,琴掌柜忿忿道:“我去让官差堵上他的嘴。”
池依依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他真正哭喊的时候还没到呢。”
等池弘光进了牢房就会知道,他一生中最痛苦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琴掌柜见她浑不在意,这才松了口气。
“也对,那样的人,您离得越远越好。”她叫来玉珠,“你去拿些柚子叶煮水,给东家洗手净面,去去晦气。”
池依依笑道:“还劳大伙儿先把院子收拾干净,明日我还要从这儿出嫁呢。”
这话一出,众人立时忙碌起来。
陆停舟来时,就见四处灯火通明,人人忙得脚不沾地。
他走到一名伙计身旁:“你们东家呢?”
伙计正在清点财物,闻言头也不抬:“东家在书房。?s-o·s^o¢x!s!w*.*c·o+m+”
说完愣了下,这是谁在发问?
他转头回望,只见一个绯色的修长身影已往书房那头去了。
陆停舟在门口敲了两下房门。
“进。”
屋里响起池依依的声音。
陆停舟推开房门,跨进门槛又停住。
书房的西窗下摆了一把躺椅。
池依依神情闲适地卧在椅中,两眼微闭,一双胳膊架在两边扶手上。
花卷和馒头两只小狗各占一方,一左一右挤在她臂弯里,毛茸茸的小脑袋枕着她的手臂,睡得格外香甜。
陆停舟头一回见到池依依如此懒散的模样,他站在门边,想着该不该就此告辞。
就在这一刹那,躺椅上的女子睁开双眼。
池依依看到陆停舟,微怔了下,褪去些许懒意。
“您怎么来了?”
她说着就要起身。
身子刚动,怀里两只小狗发出不满的哼唧。
池依依失笑。
“您稍等。”
她将小狗挪到一旁的窝里,安抚地拍拍它们脑袋,站起身来,为陆停舟拉开一把椅子。
“您坐。”
陆停舟走过去,目光扫过窗下的躺椅。
他前次来时,屋里还没有这样东西。
池依依察觉他的视线,笑道:“我听玉珠说,陆少卿府上种了葡萄,葡萄架下放了一把躺椅,想来平日很是悠闲,便也想试上一试。/微·趣^暁\说.王. .勉\费~悦~黩.”
她以前并非贪图享乐之人,一天里除了吃饭就寝,大把的时间都耗在绣架前。
今生重来一回,她多了些和以往不同的感悟。
忙碌固然让人充实,忙里偷闲也别有一番趣味。
自从听说陆家有这样一把躺椅,她便让人寻了一把过来,遗憾的是,她这后院没种葡萄,体会不了躺着就能张嘴咬到葡萄的乐趣。
陆停舟听了她的解释,没什么反应,只道:“若是累了,就回屋睡去。”
平平常常一句话,听在池依依耳里,像是多了几分烟火气。
她蓦地一笑:“您说这话好像我娘。”
陆停舟目光微动,看向她。
池依依自知失言,抬手掩住自己的嘴唇,轻咳一声。
“我没有取笑您的意思,我只是——”她顿了顿,“我只是在您进屋之前,刚好想到我娘。”
今晚池弘光落网,了了她一大夙愿。
兴奋之余,还有些说不出的落寞。
就像一个征战沙场的士兵,拼尽全力取得了胜利,喜悦过后,身体被疲惫占领,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脑海里却不断回想着往事。
她的母亲雷氏是个寻常女子,善良,柔弱,却又坚韧。
她此生最大的不幸是入了池府后宅,但她从未怨天尤人,她用尽了所有智慧与手段,为池依依撑起一方天地,让自己的女儿得到了最精心的呵护与培养。
雷氏不擅刺绣,但一直妥善保存着家传的绣谱。
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