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贵国护送本王前往京都,面见征夷大将军足利公。"
斯波义将擦拭着刀刃的动作一顿,抬眼望向这个狼狈的高丽王。
月光勾勒出塌陷的眼窝与杂乱的胡须,曾经华贵的锦袍沾满泥污,哪里还有半点王室威仪?
他嗤笑一声,刀尖挑起高丽王垂落的冠带:"殿下可知,如今的高丽,在大将军眼中不过是块烧焦的肉?"
王禑脸色骤变,却强撑着挺首脊背:"足利公与本王曾有盟约!愿与本王守望相助......"
"守望相助?"斯波义将突然大笑,震得甲板上的油灯都跟着摇晃,"殿下坐拥高丽时,的确可以守望相助,如若殿下再失去耽罗岛,既不得守望,又如何相助?"
"殿下怕是忘了,蒙元铁骑踏破江华岛时,高丽军民犹能坚守西十年。"他猛地收刀入鞘,惊得高丽王后退半步,"耽罗岛才是您该去的地方。"
郑梦周突然跪行上前,袍角沾满海水:"殿下,斯波将军所言极是!耽罗岛有天然良港,蒙元遗留的造船厂能打造百艘战船,岛上牧马场可育万匹战马......"
他苍老的声音带着颤抖,"只要守住耽罗,高丽尚有复兴之机!"
斯波义将摩挲着腰间的刀镡,眯起眼睛:"郑丞相倒是看得明白。"
他转向王禑,语气陡然严厉,"大将军说了,耽罗岛就是高丽最后的屏障。若殿下执意去京都,就把脑袋留在船上吧。"
高丽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咸腥的血味在口腔蔓延。他想起在开京的场景,即便有权臣当道,但他还算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如今却要仰仗倭人的鼻息,连选择逃亡之地的权利都没有。
"好,我去耽罗。"他咬牙吐出这句话,转身时,郑梦周看见年轻君王眼角未拭去的水光。
船帆在风中猎猎作响,斯波义将望着王禑孤寂的背影,低声对副将道:"传令下去,明日卯时抵达耽罗。让岛上驻军在码头备好三百桶桐油——若明军追来,就烧了整个造船厂。"
他握紧腰间短刀,寒光映出眼底的算计:"足利公要的,从来不是一个活着的高丽王,而是悬在大明脖颈上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