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摊子一下子铺这么大,咱们拢共才多少人?船只也得分薄了。这几处地方,远的隔着上千里海路,近的也得跑个十天半月。万一哪个点遇上麻烦,比如土人袭扰,或是闹了疫病,咱们这点人手分散开来,恐怕……恐怕来不及互相支援啊。”老船长的话像一盆冷水,让帐篷里过于热烈的气氛稍稍降温,不少人跟着点头,显然也有同样的顾虑。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朱高煦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他走到地图前,手指从南到北划过那五个新标记的点,“孤悬海外,人手不足,这是咱们眼下的窘境,谁都清楚。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不能把所有鸡蛋都放在新威海这一个篮子里。”他看向那位老船长,“老把式,你出海几十年,该明白一个道理:港口再好,船不出去,那就是一滩死水。我们现在就是一条搁浅的大船,必须尽快把触角伸出去,找到能让我们站稳脚跟、汲取养分的锚地。”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有力:“上海,扼守大河入海口,那是我们深入内陆的钥匙;新京,地处南北要冲,港湾天成,易守难攻,未来必定是我们新明的立国之基;新杭州和新郑州,一南一北两个犄角,既是前哨,也是屏障。五个点看似分散,实则互为依托,通过海路连接,形成一张大网。哪个点遇到麻烦,其他地方可以通过海船快速输送人员物资支援,这可比困守一地,等着敌人上门要强得多!”他环视众人,目光锐利:“我知道,同时铺开五个摊子,压力很大。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上海和新京是重中之重,必须尽快立起来,打下根基。新杭州和新郑州,可以稍缓一步,先派少量精干人手过去,探明具体情况,选好地址,修建最基础的营地和码头。步子要稳,但绝不能停滞不前。”“我们现在选择的定居点都在沿海,就是看中了海运的便利。船只往来,互通有无,才能把这片海岸线真正变成我们的地盘。一个点出了问题,不至于全盘皆输;一个点发展好了,也能带动其他地方。这叫分散风险,懂吗?”朱高煦加重了语气,像是在给一群学生上课。他走到帐篷口,掀开帘子,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外面是忙碌喧嚣的营地,到处是挥汗如雨的身影。“特别是新京和新郑州,纬度偏北,冬天肯定比这里冷得多。时不我待,必须尽快派人过去,赶在入冬前伐木建好能遮风挡雪的屋子,多囤积柴火。我可不想第一批去北边拓荒的弟兄们,没冻死在冰天雪地里,倒先被漏风的窝棚给吹垮了。”这话带着几分调侃,却也点明了迫在眉睫的实际困难,让几个原本还想再提意见的人把话咽了回去。“诸位,”朱高煦转过身,重新面对帐内众人,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咱们不是被流放到这儿等死的囚犯。我们是要在这片蛮荒之地,凭着自己的双手,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新世界。开疆拓土,哪有不冒险的?怕这怕那,不如现在就回船上去,等下一阵季风来了,回大明继续给人当牛做马去!”“记住,我们是新明,日月光照之地,皆为王土!”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仿佛带着金石之音,在每个人的耳边嗡嗡作响。帐篷内外,所有听到的人心头都是一震,血液仿佛都流得快了几分。原先那些对困难的担忧、对未知的恐惧,似乎都被这股子开天辟地的豪情给冲淡了不少。一个横跨上千里的殖民地雏形,就这样在几张粗糙的地图和一场简短却影响深远的会议中,被勾勒出来,即将化为血肉,矗立在这片陌生的新大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