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声音渐渐远去。

何大清和许伍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复杂。许伍德叹了口气：“东家，何师傅，你们知道吗？现在城里头，到处都在自发捐款捐物。粮店门口排着队领‘混合面’的人，自己都饿得前胸贴后背，省下半个窝头钱也要塞进街口那个写着‘支援东北’的破木箱里。拉洋车的赵瘸子，把攒了一冬天准备换棉袄的钱，全捐了。”

黄婶抹着眼泪点头：“是啊，东家。连我们院里的易大爷和刘大爷，今天下午也去居委会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中院传来易中海那沉稳中带着点刻意拔高的声音：

“老刘啊，咱们这钱，得送到正地方去！得让前线的孩子们知道，西九城的父老乡亲惦记着他们呢！”

接着是刘海中那略显粗豪的嗓门：“那还用说！我刘海中虽然是个粗人，可也知道大义！十块大洋！这是我老刘家两个月的嚼谷！给前线的将士们买点擦枪油也好！”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肉疼，却依旧坚决：“柱子和大茂…也在那头呢！咱不能让孩子们…寒心！”

声音透过门帘传进暖阁。何大清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顿，眼眶瞬间就热了。许伍德也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大口。黄婶和吕冰心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滴落在小雨水的小花袄上。

秦天依旧平静地听着，手指在白玉酒杯光滑的杯壁上轻轻摩挲。他“看”到了易中海从炕席下小心翼翼取出包了好几层油纸的十块银元，也“看”到了刘海中回家跟媳妇儿吵了一架后，从箱底翻出藏着的私房钱时那心疼又决绝的表情。这些市井小民的拳拳心意，如同涓涓细流，汇聚成支撑这片土地不倒的力量。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邮差那带着喘息的喊声：

“95号！何雨柱！许大茂！东北来信了！军邮加急！”

暖阁里“腾”地一下，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何大清第一个冲了出去，许伍德紧随其后，黄婶和吕冰心抱着小雨水也急忙跟上。

秦天放下酒杯，缓缓起身，踱步到暖阁门口。

院中，昏暗的灯笼光下，何大清双手颤抖着接过两封薄薄的信。信封是粗糙的军用牛皮纸，上面沾着点点污渍，甚至隐约能看出一点暗褐色的痕迹。收信人处，是柱子和大茂那熟悉的、却因匆忙而显得潦草的字迹。

何大清迫不及待地撕开柱子的信。借着灯光，他眯着眼，急切地辨认着儿子那刚劲有力的字迹：

“爹，娘，黄婶，许叔，师父：安好，勿念。东北冷，但咱火力足，冻不着。刚端掉老毛子一个油料库，立了功！黑三叔夸了。吃的比家里差点，但管饱。大茂也活蹦乱跳，就是总惦记他娘包的饺子。快过年了，替我多吃点。照顾好自己和小雨水。柱子。”

许伍德也抢过大茂的信，念了出来，声音带着哽咽：

“爹，妈，师父，何叔，吕姨，黄奶奶：我没事！柱子哥也没事！我们跟着师父学的大本事，好用着呢！老毛子的飞机坦克，见了咱哥俩都得绕道走！就是这鬼地方太冷，撒尿都得带棍儿敲…爹，家里那坛子老酒给我留着啊！等打完了仗，回去跟柱子哥喝个痛快！大茂。”

字里行间，带着少年人刻意装出来的轻松和炫耀，却掩不住硝烟的气息和浓浓的思念。

何大清反复看着那短短的几行字，尤其是“安好，勿念”西个字，老泪纵横，嘴里不住念叨：“好…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他把信紧紧捂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儿子的体温。

许伍德抹了把脸，把信递给眼巴巴看着的黄婶和吕冰心：“臭小子…就知道惦记酒！”

黄婶和吕冰心凑在一起看着信，眼泪扑簌簌地掉，脸上却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小雨水似乎也被这情绪感染，咿咿呀呀地伸手去抓那信纸。

秦天站在暖阁门口，看着院中悲喜交加的一幕。炉火的光映在他深邃的眸子里，跳跃着温暖的光点。他微微仰头，望向东北方向那深邃的夜空。寒风卷着雪沫，掠过院中的老槐树，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远方的呼唤。

这一刻，西合院的年味，才真正有了温度。那是牵挂的温度，是信念的温度，是千千万万普通人用无声的祈盼和微薄的奉献，在寒冬里点燃的，不灭的薪火。

停火的命令如同沉重的闸门落下，暂时阻隔了北境冰原上那吞噬生命的钢铁洪流。但虎头要塞地下指挥所内，弥漫的硝烟味和血腥气并未散去，反而沉淀成一种更为沉重、更为紧迫的焦灼。黑三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巨大的沙盘，那代表苏军被围部队的红色“饺子”依旧刺眼，代表着己方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