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皇顿了顿,目光转向范隐。
“不过,在此之前,朕想让诸位,先听范隐讲另一个故事。”范隐故作不解:“陛下,是哪个故事?”“就是刚才你给朕讲的,秦兴秦亡,汉高祖刘邦的故事。”庆皇淡淡道。范隐立刻应道:“臣明白了。”于是,在这临湖的亭台之中,范隐再次将那个关于强秦骤然崩塌,草莽刘邦如何收拾人心的故事,不疾不徐地讲述了一遍。这一次,听众更多,气氛也更加凝重。当范隐话音落下,亭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湖上的风吹过,带着水汽,却吹不散众人心头的沉思。许久,庆皇才开口打破寂静。“诸位,对此有何看法?”林偌辅率先开口,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沉声道:“陛下,范大公子所言秦朝旧事,于我大庆而言,确有极大的借鉴与警醒意义。秦之强盛,在于变法图强,一统六合。其骤然崩亡,在于制度僵化,未能及时应变。我大庆亦有席卷天下之志,当引以为戒,既要学其强国之策,亦要警惕其亡国之因。”陈平平坐在轮椅上,也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力量:“军功爵制,战时利器,平时尚需变通。六国人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严刑峻法,可收一时之效,非长治久安之道。范大公子所言,虽是前朝事,却字字珠玑,发人深省。”太子和二皇子也跟着附和了几句,无非是些“当以此为戒”、“圣上英明”之类的套话,显得空洞乏味。庆皇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眼底深处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失望。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罢了。”“还是说回牛兰街刺杀吧。”庆皇的目光再次投向范隐。“范隐,说说你都查到了什么。”终于到了正题。范贤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准备看自家大哥如何舌灿莲花,颠倒黑白。范隐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表演。“回陛下,事情是这样的。”“前些时日,臣弟范贤欲往皇家别院探望未婚妻林宛儿郡主,臣便陪同前往。”“谁知刚到宛儿郡主所居别院附近,臣便察觉到不对。”“林相的二公子,林共,竟在别院内埋伏了大量人手,个个都是七八品的好手,其意图……似乎是想趁机刺杀臣弟范贤。”这话一出,林偌辅的眼皮跳了跳,轮椅上的林共更是配合地露出一丝茫然和痛苦的神色。范隐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m_i!j+i~a_s~h,e`._c+o!m/“臣当时就觉得此事甚为蹊跷。”“众所周知,林二公子极其疼爱其妹宛儿郡主。若宛儿郡主不喜臣弟,不愿履行婚约,那么林二公子为妹妹出头,要杀臣弟,尚有几分道理。”“可据臣所知,此前敬王府诗会上,臣弟与宛儿郡主已然见过,虽不能说是相谈甚欢,却也算是一见倾心,情投意合。”“宛儿郡主冰雪聪明,断然没有理由不将自已对臣弟的心意告知其兄长。”“况且,臣弟身负医术,此前一直在为宛儿郡主调理身体,郡主的病情已大有好转。”“于情于理,林二公子都没有必要,去刺杀一个既是妹妹心上人、未来夫婿,又能治好妹妹顽疾的良医。”“可那日,林二公子确实是布下杀局,意图对臣弟不利。”“从那时起,臣便对林二公子起了疑心。”范隐微微停顿,观察了一下众人的反应,尤其是庆皇。庆皇面无表情,只是示意他继续。“于是,臣便暗中留意林二公子的动向。”“今日清晨,臣听闻林二公子行色匆匆,似要秘密离开京城,便前往城门处想要问个究竟。”“谁知,林二公子一见到臣,竟二话不说,便命令随行护卫下杀手!”“那些护卫,足有数位七品,甚至还有八品高手,招招致命,显然是要置臣于死地!”范隐语气沉痛,带着几分后怕。“臣也不过区区八品修为,面对数位同级乃至七品高手的围攻,实在是险象环生。”听到“区区八品”,在场除了庆皇和陈平平,其他人心里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个八品,可是把林府一堆七八品护卫打得落花流水,现在还装无辜? 范贤更是腹诽:“哥,谦虚过头就是凡尔赛了啊!”范隐浑然不觉,继续他的叙述,脸上露出几分心有余悸。“幸好臣运气尚可,侥幸击退了所有护卫,这才得以靠近林二公子。”“可谁知……”范隐眉头紧锁,仿佛遇到了极其费解之事,“林二公子竟状若疯魔,双目赤红,不顾一切地向臣扑来,似乎要与臣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