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院横亘在眼前,紧密挨着。
客院中的那棵参天古树,无论她跑去哪里,都好像在她的头顶极尽延展招摇。
风一过,金顶和客院都模糊了,唯有头顶上掉下簌簌的细雪,带来几分清凉冷冽。
云菅终于停了脚。
她竭力叫自己平静下来。
怀中的灵签无声掉落,云菅低头捡起,将上面的字又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一事好,百事好。遂意求,凡事成。”
遂意求,凡事成。
遂意求,凡事成!
云菅捏紧灵签,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
明觉不知何时到了跟前,他望着云菅,大惊失色:“女施主还要求签?”
云菅终于回了神。
她破涕为笑,抹了把眼泪才说:“不求了!”
一事好,百事好,今日来此一遭,心满意足。
云菅不再仓惶逃跑,她转身往回走,越走越快,最后又重新跑了起来。
明觉心下一松,刚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停住。
那位女施主去的方向,是不是明云师弟的客院?
……
云菅与追她出来的谢绥迎面遇上。
见云菅眼圈泛红,似有哭过的痕迹,谢绥心下一紧,语气放柔几分:“发生了何事?”
云菅推开他,继续往院子里跑:“没事,你别挡我。”
谢绥也转身跟上,却见云菅一溜烟的跑回后院去了。
谢绥只好停下脚步,和追来的寻情面面相觑。
半晌后,寻情试探着说:“我家主子她……锻炼呢?”
谢绥:“……”
云菅跑回了后院的屋门前。
一切都还没变。
一切都是真实的。
雪光在屋内地砖上映出了一片白。
铜炉炭火烧得很旺,段姨还面带错愕的站着。
屋子里很暖,那个被烧毁了面容的女子,依旧双目无神的看向这边。
听见脚步声,女子平静出声:“回来了?”
她什么都看不见。
可她太从容,太冷静,好像与云菅没有分别十几年,只是云菅去外面撒了一圈欢,然后又习以为常的归了家。
云菅忍不住笑。
她咧咧嘴,眼泪却不受控制的簌簌落下。
“嗯,回来了。”
说完了,又怕对方没听清,声音扬高重复了一遍。
“娘,我回来了。”
这声称呼,叫段常曦攥紧手,红了眼。
那个疤痕遍布半脸,那个始终从容冷静,那个在火场里死里逃生的前皇后赵青蘅,也终于因为这一声时隔十五年的“娘”,缓缓抬起了手。
她轻轻的、低低的唤了一声:“懿儿?”
云菅迅速抬脚,走进屋子。
她走到赵青蘅面前,屈身跪坐,将自己的脑袋塞进对方的掌心里。
“是我,阿娘,是懿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