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报,最后落在苏若雪发间的银簪上——那是他去年在城隍庙买的,刻着"岁岁平安"。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声音轻得像叹息:"若雪,你说过,要撕开晨雾需要更锋利的剑。
现在,我要找把能斩断这张网的剑。"
"谁?"
顾承砚走向窗边。
月光重新漫进来,照得他侧脸的轮廓像把淬过火的刀。
楼下的霓虹灯牌还在闪烁,"松本商事"四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李仲文。"他轻声说,"当年他带着荣氏兄弟在无锡办纱厂,用'以厂养厂'的法子硬扛住日商压价。
现在上海的银行,半数都欠过他的人情。"
苏若雪望着他挺直的背影,突然想起今早他站在绸庄染坊里的模样——阳光透过晒得发白的绸布照在他身上,像给整个人镀了层金边。
那时他说:"若雪,等我们把国货卖到南洋去,要在船头挂最大的'顾'字旗。"
可现在,那面旗要护的,不只是顾家的绸庄了。
"我们下一步怎么走?"她轻声问。
顾承砚没有回头。
他望着远处苏州河上的灯火,那些明明灭灭的光,像极了去年冬天闸北难民区的煤炉——微小,却怎么也扑不灭。"去找他。"他说,"带着我们查到的所有证据,还有"他顿了顿,声音里有了温度,"带着上海所有实业家的命。"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些,卷起一片梧桐叶打在窗纸上。
苏若雪望着顾承砚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突然想起他常说的一句话:"商道的根,从来不在账本里。"
此刻她终于懂了。
那根,在每双不愿低头的眼睛里,在每个不肯熄灭的煤炉里,在所有像顾承砚这样,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却依然要往前闯的人心里。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到最险的那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