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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砚望着苏若雪眼底跳动的光,突然想起今早她站在晨光里说的话——这束光,才刚刚破晓。·5′2\0?k_s-w?._c!o.m^
可现在他知道,要撕开这层晨雾,或许需要更锋利的剑。
顾承砚的指腹轻轻抚过名片上"江海关监察科 陈立言"几个字,墨迹在月光下泛着温凉的触感。
苏若雪的发梢扫过他手背,带着点茉莉头油的淡香:"周叔公说过,陈先生最恨日本人偷逃关税,去年还查扣过三船走私的橡胶。"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散了窗台上那片月光,"若能请他调出货轮进港记录"
"好棋。"顾承砚突然握住她沾着墨点的手,指节抵着她腕间跳动的脉搏,"你总把细处都铺好了。"他的掌心还留着方才青鸟留下的图纸褶皱,此刻却被苏若雪的温度焐得发软。
楼下的喧闹早散了,绸缎庄后巷的青石板上落着几片梧桐叶,被风卷着撞在门框上,发出细碎的响。
"顾先生。"青鸟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灰布长衫下摆还沾着码头的水渍。
他站在阴影里,颈间银链晃了晃——那是林芷兰最后的信物。"我想过了,虹口那座灰砖楼,我可以扮成日侨混进去。"他的眼尾微微抬起,像只蓄势待发的鹰,"我在长崎待过三年,说的东京腔比松本商事的买办还地道。"
顾承砚的瞳孔缩了缩。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神——在闸北被炸塌的纱厂里,在苏州河漂着的无名尸体上,都是这样燃烧着的、不肯熄灭的光。"不行。"他松开苏若雪的手,将图纸叠成四折收进袖中,"经济作战小组的耳目比你想的更密。
上回老周就是吃了'单打独斗'的亏。"
青鸟的喉结动了动,指尖掐进掌心:"那要怎么办?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
"我派阿福的表弟阿庆去。"顾承砚从抽屉里抽出张泛黄的日文报纸,"他在早稻田读过两年书,上个月刚帮我翻译过松本商事的合同。"他把报纸推过去,头版用红笔圈着"上海日商同业公会茶话会"的启事,"明日下午三点,公会在虹口会馆办茶会,阿庆能混进去。"
青鸟盯着报纸上的铅字,突然笑了一声,带着点自嘲:"到底是顾先生,连棋子都提前备好了。"他转身要走,又在门口停住,"若雪姑娘的名片,我让人今晚就送陈先生府上。
林小姐说过,办大事要'里应外合'。"
门合上的瞬间,窗外的月光被云遮住了。
苏若雪起身添茶,青瓷壶嘴飘出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承砚,你总把风险往自己身上揽"
"叮——"
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阿福的大嗓门先撞进来:"少东家!
王三儿从虹口回来了,说有急事!"
顾承砚两步跨到楼梯口,正见个穿粗布短打的年轻人踉跄着冲上来,额角还挂着血珠。"顾先生!"王三儿抓住他的衣袖,喘得像刚跑完十里路,"我混进大正贸易隔壁的米行,听见他们打电话——"他的声音发颤,"说下月初十要动手,目标是是四明、通商、实业三家银行!"
"什么?"苏若雪手里的茶盏"当啷"掉在桌上,溅出的茶水洇湿了账本。
顾承砚的后背重重撞在雕花栏杆上。
他想起上周在商会听到的风声——日商最近频繁接触银行买办,原以为是要压价收丝,没想到是要断民族资本的血脉。"具体怎么动手?"他按住王三儿的肩膀,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他们说"王三儿吸了吸鼻子,"要制造挤兑风潮,再让'海牙贸易'的资金顶上来,趁机控股。"他从怀里摸出团皱纸,展开是半张电报稿,"这是我从废纸篓里捡的,上面写着'配合军方,完成金融渗透'。"
顾承砚的指甲深深掐进电报纸里,几乎要戳穿。
他想起三个月前被日商挤垮的福兴染坊,老板在黄浦江投水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们不是做生意,是要我们的命。"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前奏。
"承砚?"苏若雪的手覆上他发颤的手背,带着丝暖意,"我们"
"不能再等他们先动手了。"顾承砚突然直起身子,目光扫过桌上的账本、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