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念什么咒语。
下一刻,厂房里的轰鸣突然消失。
"停了!"楼下茶客们炸了锅。
顾承砚握紧望远镜——三百台织机同时哑火,只剩五台还在"咔嗒咔嗒"转,像黑夜里突然亮起的五盏灯。
松本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抄起扳手冲过去,用日语嘶吼着什么,旁边的翻译哆哆嗦嗦转述:"说机器被做了手脚,要查内鬼!"
顾承砚放下望远镜时,袖口被人轻轻扯了扯。
苏若雪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手里端着温茶:"青鸟刚送来消息,五台都是大生旧人看管的机子。"
他接过茶盏,指尖碰到她冰凉的手背——她定是在楼下等了许久。"老陈他们选的机子,最懂人心。"他低笑,目光扫过厂房方向,"松本现在该急了。"
果然,松本拔出腰间的配枪,"咔"地顶在最近的华籍工程师脑门上。
那工程师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吓得膝盖直打颤,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周围的工人攥紧了拳头,却不敢上前——直到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声喊:"机器念旧!
大生的机子不肯给东洋做工!"
顾承砚循声望去,是个穿粗布短打的老匠人,佝偻着背,却把脖子梗得老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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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此起彼伏的"念旧"声浪涌起来,松本的枪杆开始发抖。
次日清晨,顾氏绸庄的阁楼里飘着蚕茧的清苦味。
苏若雪推开木窗,晨雾里飘来油墨香——街角的报童举着新出的《申报》喊:"看嘞!
苏北七家织坊成立江海织联社!"
顾承砚倚着窗沿,手里转着枚雪纹茧。
茧面的银丝不知何时连成了完整的白鹭,双翅舒展,头正对着东南方的租界方向。
他指尖抚过茧上的纹路,想起昨夜厂房里那五台运转的织机——机器的"魂",到底还是在人心。
"承砚。"苏若雪递来刚收到的《实业周刊》,"你看。"
头版短评的标题刺得他眼睛发疼:《机器有魂,不在钢齿,而在人心》,署名"顾砚"。
他突然想起,这是母亲生前总爱叫他的乳名——"砚儿"。
楼下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青鸟撞开院门冲进来,脸上还沾着泥:"先生!
法租界的陈巡捕派人送消息,说有人在公寓里盯着这篇短评,手都抖了!"
顾承砚望着东南方渐亮的天际,将雪纹茧收进衣襟。
那里贴着母亲留下的翡翠蚕佩,此刻竟有些发烫。
他想起昨日在商会提过的"劝工场"——那是南京路最热闹的商场,若是能在那儿办个"民族织机改良展"......
"备车。"他转身对苏若雪笑,"该去会会那位陈巡捕了。"
而此刻,法租界某公寓的留声机正放着《天涯歌女》。
穿藏青制服的巡捕盯着报纸上的"顾砚"二字,指节捏得发白。
他摸出怀表里的老照片——照片上,年轻的自己站在大生纱厂门前,身后的厂长正往他手里塞学徒工的工牌。
留声机突然卡带,发出刺啦刺啦的响。
巡捕猛地起身,将报纸折成方块塞进裤袋。
他对着镜子理了理警帽,镜中映出的,是双泛红的眼。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正拐进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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