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以艺为刃,破其文皮。”
“若雪。”他抬眼时,密室暗门恰好被推开。
苏若雪提着个藤编食盒,腕间银镯撞出细碎的响——是顾承砚今早出门前说“饿了”,她特意让厨房蒸的蟹粉小笼。
“展子的事。”顾承砚接过食盒,却没动筷子,“以‘振兴传统工艺’的名义,联络沪上所有木作匠人,办个机关鸟展。”他从袖中摸出枚木鸟,青铜色的翅膀上雕着缠枝莲,“参展的每只鸟都要能藏信、可拆卸。”
苏若雪的指尖在食盒边缘轻轻一叩。
她望着顾承砚眼底跳动的光,忽然想起昨夜他蹲在染坊里,对着那缸溶了信灰的银丝线说“要让他们以为摸到了脉络,实则撞进了网”。
“我这就去写帖子。”她将食盒推近些,“先吃两个,凉了腥。”
三日后,豫园漱玉阁张灯结彩。
展柜里的木鸟形态各异:有衔着莲花的,有振翅欲飞的,最中间那只通身檀木的最是精巧,翅膀开合处刻着“顾氏监制”的小印。
苏若雪站在廊角,看着老木匠王师傅正给几个太太讲解机关,余光瞥见穿月白长衫的男人走进来。
那人生得清瘦,戴副圆框眼镜,镜片后眼珠转得极快。
他在展柜前停了足有半柱香,先是摸了摸衔莲木鸟的尾羽,又对着振翅木鸟的爪尖端详许久。
最后,他的手落在那只檀木鸟上。
苏若雪的呼吸轻了轻。
她看见男人指尖在木鸟腹缝处一推,机关“咔嗒”轻响——正是与日方所获木鸟相同的触发点。
男人的瞳孔猛地缩起,随即又挂上笑,转身对王师傅说:“这手艺当真妙。”
他推眼镜时,苏若雪瞥见他指尖有微光流转——是磷粉。
暮色漫进漱玉阁时,顾承砚站在廊下,看着青鸟递来的监视记录:“那男人进了松月堂,待了半个时辰。”他接过苏若雪递来的茶盏,望着展柜里那只檀木鸟,嘴角勾起半分笑:“他们以为是自己的机关妙,殊不知”
话音被青鸟的怀表轻响打断。
青鸟低头看了眼表盘,又抬头:“盐帮的‘夜眼’说,今夜月黑。”
顾承砚指节在廊柱上敲了敲,敲出三下短,两下长——这是“准备”的暗号。
他望着天边最后一丝霞光,对青鸟说:“去调三个好手,让阿福把滤光镜擦干净。”
晚风掀起他的衣摆,远处传来黄包车的铃铛声。
漱玉阁的展柜里,那只檀木鸟的腹缝间,隐约有幽蓝的光,随着风,轻轻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