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给山本带个话——"他的声音混着风声,"顾氏的戏,才唱到第二折。"
当青鸟将照片拍在顾承砚案头时,东方刚泛起鱼肚白。
照片里,长衫男人的疤清晰可见,老周瘫坐在地的模样也被定格。
"果然不是阿雪。"顾承砚的指节抵着下巴,镜片后的目光如刀,"老周被胁迫,那长衫男......"他突然抬头看向苏若雪,"是松本的人?"
苏若雪盯着照片里的疤,忽然想起前日在霞飞路瞥见的黄包车——车把手上缠着的,正是那截雪纹花丝带。"是松本的副官。"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左眼角的疤,我在法租界巡捕房档案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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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砚突然笑了,笑得眼底泛着寒芒:"很好。
他们以为钓到了鱼,却不知......"他的目光落在苏若雪手边的账本上,"鱼线,早攥在我们手里。"
苏若雪翻开账本,笔锋在"秘密支款"栏停住。
她蘸了蘸墨,笔尖悬在"付"字上方,忽然转头看向顾承砚:"要加条异常记录吗?"
顾承砚的手指在案几上敲出轻响,像是在打某种暗号。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声音低得像耳语:"加。"他的目光落在苏若雪发间的银簪上,"要让他们觉得,这条记录......"他顿了顿,"是你慌了神的破绽。"
苏若雪的笔尖落下,墨迹在纸上晕开。
她写的是"付闸北孤儿院冬衣款八百元",却在"八百"后面多添了个零——八百,变成了八千。
顾承砚盯着苏若雪笔下晕开的"八千"二字,指节在案几上叩出极轻的节奏。
窗外更声刚歇,他忽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改。"
苏若雪抬眼,见他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刃:"不是八百变八千。"他抽过狼毫,笔尖在"闸北孤儿院"几个字上重重一勾,"要写'七月廿八,付山本一郎'封口费'五千银元,事由:销毁顾氏密室影像'。"
"五千?"苏若雪的睫毛颤了颤,"这数额......"
"够大,才扎眼。"顾承砚扯过红墨盒推到她手边,"用红墨水标'已结'。
山本最恨被人当傻子耍——当他发现自己安插的内线,竟在替对手伪造他收黑钱的证据......"他喉间溢出低笑,"松本急着立功,山本急着洗清嫌疑,他们的狗咬狗,才刚开始。"
苏若雪的笔尖在红墨里浸得极深,落下时在"山本一郎"四字上洇开半片血渍似的晕。
她抬头时,油灯映得眼尾泛红:"这是要把水搅浑。"
"不是搅浑。"顾承砚将账本往自己跟前拉了拉,指腹抚过"已结"二字,"是要让山本以为,他的内线正在把他往火坑里推。"他忽然握住她沾了红墨的指尖,"阿雪,你记不记得松本上周在虹口酒肆说的醉话?
他说山本大佐最宝贝'清誉'——咱们就往他最宝贝的地方扎刀。"
苏若雪望着交叠的指尖,红墨在两人掌心染出暧昧的印记。
她抽回手时,袖角带翻了砚台,墨汁溅在账本边缘,倒像极了慌乱中碰翻的痕迹。
顾承砚盯着那团墨迹,突然笑出声:"好,这破绽补得妙。"
两日后的深夜,青鸟撞开账房木门时,军靴带起的风扑灭了烛火。
顾承砚摸黑点燃洋油灯,见他领口沾着星点血渍,眼底烧着两簇火:"截到密电了。"他将皱巴巴的电报纸拍在桌上,"山本今早撤了盯苏小姐的人,现在正带着宪兵队满租界搜老周。"
"老周?"苏若雪正整理账册的手一抖,账本"啪"地砸在桌角。
"密电里说'内部泄密者已锁定'。"青鸟扯下军帽,露出额角新添的擦伤,"我跟到虹口宪兵队,听见松本在骂'废物',山本摔了三个茶碗——"他突然压低声音,"更要紧的,我半夜蹲在茶楼后巷,看见山本亲自见了那带疤的长衫男。"
顾承砚的手指猛地收紧,纸页在指缝里发出脆响:"他们说什么?"
"隔着窗户听不清,但长衫男甩了山本一个耳光。"青鸟的喉结动了动,"他喊'你让我收的每一分钱都是陷阱',山本拔了枪,又慢慢放下......"他从怀里摸出个小铁盒,"这是我在墙根捡到的,长衫男走时掉的。"
铁盒里躺着半枚樱花徽章,边缘刻着"特高课乙组"的小字。
苏若雪的指甲掐进掌心:"乙组是直接对东京负责的情报组.